刚刚他陈述的,发生在梦境世界的一切,他曾身临其境,但更多的是远观和逃避,从某种意义上讲,就像一幅壮阔的画卷,令人颤栗,但距离遥远。
可眼前的这件奇物,却真的会夺走弈棋者的性命。下棋的人可以在这停滞的时空内留存百年,可一旦棋局结束,便会迅速被二百年的光阴冲刷,死无全尸。
“这些……信息,都是如何获得的?你们不会真的用活人……嗯,从时间上也不允许,它既然好端端躺在这,至少这个成立不超过三年的基地,应该没用过它?”
“当然不会,”商彦君极没形象地白了她一眼,可在她那张明艳的面孔上,连翻个眼皮都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媚意:“这些信息都来自这副棋盘原来的所有者,帝都的一个世家。”
“这副棋盘,和两个下棋的人,从一百年前,就被保存在太行山中的一座隐蔽院落里,由那个家族的守院人世代看护,历经百年风雨沧桑,直到两年前,北方基地成立后不久,棋局才刚好结束。”
世家。
陆肖皱了皱眉。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在普通人日常生活中,这个词及其背后代表的那群人,几乎是隐形的。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它们庞大的力量深深嵌入到这片土地上的历朝历代,方方面面。
但帝国开国至今六百六十七年,经过无数人、无数代人的努力,它们对普通人的影响,已经被降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商彦君的眸子不动声色地从陆肖的眉头划过,眼帘低垂,继续娓娓道来:“这副棋盘本是那个家族世代相传的秘宝,据说从南北朝流传至今,”她冷笑一声,语气讥讽:“但你信吗?我可不信。谁知道是几百年前从哪搜罗的?总之,百年前那一代家主,临死之前不甘天命,便找了个不放心的后人,和他一起锁进了这副棋盘中。”
陆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种眷恋人间、想要长生不死的世家家主高门财阀只会激起他的恶感,甚至觉得有点恶心,至于“把不放心的后人拖进这个死局”这种宅斗戏码,他更觉得腌臜。
“两年前,那个老不死的前前前代家主下完了棋,走出棋局,面对前来迎接的曾曾曾孙辈们,快速了解了这剧变的百年后,便让后人将这副棋盘献给帝国,而后和那茫然而崩溃的后人一起化为尘埃。”
商彦君伸手敲了敲立方体的外立面:“当时我和白将军都在场,那时北方基地刚刚成立,有些事必须做,有些威必须立,那本是一次突击收缴,我们乘运输机直接空降到了那个隐蔽在山腹的院落,却发现早已恭候我们的一大群人,家族家主带队,一路把我们迎到了棋局前,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这么说,从这个家族的当代家主,到那个苟且百年的老家主,都还挺深明大义?”陆肖从鼻孔吭哧出一口气,权当笑一下。
“你觉得可能吗?”商彦君扭转身体,款款踱开。
“他们在示威。从迎接,到‘献宝’,仿佛在照顾、打发一群孩子。”
陆肖缓缓点头。
这才是了。
迎接你们,因为你们的行动走漏风声,而我们姿态做足。
献出奇物,因为这件奇物虽然珍贵,可对世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这可真是……
陆肖缓缓转头,环顾四周,看着这山腹中巨大基地里整洁的房间、房间里忙碌的精英科研力量,以及门口站得笔直的武官们。
这样的研究精英、战斗精锐,这座基地里不知凡几,而整个基地,对普通人和普通组织而言,是代表绝对暴力的庞然大物,是龙之帝国对超能力领域的冰冷凝视。
可这样的基地,这样的力量,在世家们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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