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太监宫女见太后发怒,纷纷的跪了一地。
玥南宸松开了蓝水瑶,他没有跪下,只是执拗的望着太后盛怒的脸,衣袍无风自动,流动飘飘,丰姿绰约。然后他笑了,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苦涩,那笑容宛如秋日开败的残花,带着一抹令人心悸的凄艳,“母后,我这一生,都是这了国家社稷!”他的话语很平静,平静的隐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忧郁悲凉,只是这悲凉是难以察觉的,它几乎全被那抹苦笑盖住了。
蓝水瑶怔怔的望着那抹苦涩,突然觉着面前的男人终于有了除了阴鸷嗜血变态之外的另外一种情感,这种情感是她永远缺少的,忠诚!
太后更是愤怒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死了,就是为了国家社稷了?”
玥南宸不语,他已经泄露了太多自己的情绪了,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戏却还是要演下去!
一阵香风从他身边一身而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清晰的感觉到女人的手在他的手臂上停留,那温暖的触感,光滑,轻柔,带着细小微妙的酥痒感,瞬间贯穿他全身,顿时,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平和,清新,丝丝缕缕,慢慢安抚着他躁乱的思绪和伤感的情绪。
他抬起头,望见的是女人巧笑盼焉的一张脸,她优雅的笑着,走到太后的面前,恭敬的行礼,完全没有了平日那懒懒散散的模样,“太后娘娘,您不要生气,不用把脉我就知道,太后娘娘是因为气虚所致,夜不能寐,头晕脑胀,还有心悸,你这样的身体不易生气!”
蓝水瑶一身白衣,出尘飘逸,声音清脆温柔,就像是一阵春风,将太后心头的烦躁全部吹走,她看着面前的女子惊奇的点点头,“你说的完全对,神医啊,果然是神医!”
蓝水瑶笑的更是淡然,“其实永南王是不相信我的医术,怕我是江湖术士,只知道骗钱,太后娘娘,您误会了!”
玥南宸愣愣的望着蓝水瑶,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他讲话。
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不过一看蓝水瑶那乖巧的样子,从心里就喜欢,“孩子,难为你了,你瞧为了给哀家瞧病,差点……”她望着地上的鲜血,眸光一暗。
蓝水瑶微笑着上前,拉住太后的手,“为太后娘娘瞧病是水瑶的荣幸啊,有什么难为的?只要太后您的身体安康了,这次的诊金就算是不收也可以的!”
“哦?”太后一愣,从鲁王王妃那儿她就知道,这蓝水瑶的医术跟她爱钱的个性一样出名,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有钱,她就为你瞧病,妙手神医,一瞧就好,如果没有钱,或者是不够她开出的价钱,就算是你是天王老子她也不会理你,如今她竟然说不要诊金,人总有虚荣感,太后更不例外,当下她更是高兴起来,“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太后,还付不起你的诊金吗?只要你给我瞧好了病,你要多少诊金都可以!”
蓝水瑶摇摇头,“太后娘娘,不瞒您说,看到您,我就像看到我的娘亲一般,我与娘亲的关系也不好,因为娘亲是小妾,又将我送到王府做了小妾,我心里恨她,但是偶尔有一次,我偷听到娘亲跟丫鬟说话,其实她心里是疼我的,将我嫁给人家做小妾也并不是她的意愿,如今她天天在佛堂为我祈福,为的就是让我能够平平安安的!”
蓝水瑶的一番话,深深的触动了太后听心,其实一直以为,她最关心的是一个孩子就是玥南宸,因为玥南宸的性子从小就阴沉冷鸷,先皇似乎也并不喜欢他,对他很是严厉,越是这般她越是心疼他,却因为三年前卫董卿儿与玥澄宁赐婚一事让他们母子陌生如路人。她对玥澄宁好,一部分是因为恩情,一部分则是因为玥澄宁懂她的心,乖巧听话,不像玥南宸与玥南轩,一个阴冷嗜血,一个放荡不羁,所以看起来,她对玥澄宁似乎比对两个亲生儿子都要好。
“孩子,什么都不用说了,你随哀家进宫吧,就是不治病,陪哀家说说话也好啊!”太后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让她一路跟随着凤辇,进了皇宫。
宫门外,玥澄宁紧紧的皱起眉头望着这一切,蓝水瑶如此讨好太后,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原以为蓝水瑶是玥南宸的人,宫门口的一闹,早是他算计好的,所以他才不躲不藏,就等着受伤,二来么,他早已经买通了御医,暗地里给太后加些药,出了事,赖到蓝水瑶的头上,玥南宸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太后会喜欢蓝水瑶,他还真的想不到。
“皇叔,我劝你还是安安稳稳的回去吧,这玥城容不下你!”玥南宸盯着玥澄宁冷冷的开口。
玥澄宁冷笑,“你又得意什么,今天我的下场就是你的将来,功高震主,玥南宸,你不懂吗?”
玥南宸信心满满的冷瞧了他,“功高震主又如何,皇叔,你知道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我对皇位没有兴趣,甚至厌倦这皇族中的一切,而你不同,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那个皇位,而不是为了南玥!”
玥澄宁的声音清冷如昔,“你感不感兴趣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皇上说了算!”
望着玥澄宁的身影,玥南宸陷入了沉思。
戏演完了,心头却无比沉重,不单单因为太后的态度,更因为长宁王的那番话。他说的对,曾经,他比他还要风光,父皇疼他,不但军事上倚重他,更是从来都不吝啬对他的夸赞和赏赐,他甚至可以带着兵器上朝,甚至可以见驾不跪,更甚者曾经扬言要封他做皇太弟,可是风云变幻只是一瞬间,他的兵权被削,城外别苑养老……
“爷!”千魂似乎注意到玥南宸的异样,不安的开口。
“千魂,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南玥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昂首问道。
“千魂跟随爷七年了!”
“七年?金戈铁马,如今也是七个年头了!”
千魂不解的皱皱眉,不明白爷今天为什么如此感慨,“爷,您怎么了?”
玥南宸摇摇头,不,三哥与父皇不同,他重情重义,又怎么会不信任他呢,好险,他差点中了玥澄宁的计!
“不过爷,您真的如此相信夫人吗?”千魂还是担扰,不知道长宁王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