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确实早早就已经知道胡黎的存在并见过他了。
因为他是这么回答阿玉的话的:“我是胡黎的父亲,你可以叫我赤炎。”
“父亲?”阿玉被这两个字惊到,却没有马上相信他的话,“我、我从来没有听阿黎说起过他的父亲,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还有,如果你真是他的父亲,为什么要特地等到他走了之后才敢出现?”
面对小姑娘清醒警惕的质疑,赤炎并没有生气,只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因为我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什么意……”
阿玉话还没说完,赤炎就再也撑不住了似的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即无力地往地上一栽,现出了本体形态。
阿玉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赤炎血肉模糊的背部,才知道他原来是受伤了。
“你……你先别动,我这去就把阿黎找回来!”
虽然对于他是胡黎父亲这个事儿,阿玉还是半信半疑,没有全信。但看着地上这只除了通体的毛发都是火红色,身后也只有一条尾巴之外,其他地方确实都和胡黎极为相似的大毛团子,阿玉实在没法放着他不管,只能慌忙站起来说。
“别!”赤炎费力地撑着身体爬起来,爪子按住了她的衣角,“小姑娘,你先听我说。这事儿不能让阿黎那孩子知道,不然他会有危险的。”
“会有危险”四个字成功拦住了阿玉,也让溯回镜外的胡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疑惑太久,因为溯回镜中,赤炎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阿玉。
原来早在几年前,赤炎就已经知道胡黎的存在了。只是那时候,火狐一族正因为要不要向九尾狐族复仇一事内斗不停。他怕失了理智的那部分族人知道胡黎的存在后,会迁怒胡黎,甚至萌生出伤害胡黎来打击他这个不支持复仇之事的族长的想法,所以一直都只是默默关注胡黎,不敢明着在他面前出现。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前不久,这件事终究还是被火狐一族中极为仇视九尾狐族的那波人发现了。他们以此讨伐赤炎,觉得他没有资格再做火狐一族的族长,并收买他的心腹,暗中偷袭重伤了他。
赤炎一时不差,险些丧命,好在实力强悍,又有好友及时相救,这才挺了过来。
他那好友是一只活了上万年的老乌龟精,善占卜,能窥天命,赤炎为他所救后,请他帮忙给胡黎算了一卦。
老乌龟精的卦象上显示,胡黎命中有一死劫,若能熬过,便可求长生,若熬不过,则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而那死劫,如今已至胡黎头顶,马上就要降下来了。
赤炎听完这番话后,顾不得养伤,直接找了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替胡黎解开这个死劫。
“虽然过去两千多年来,我并不知道他和他母亲的存在,但我经常会梦到一大一小两个白色身影。他们会绕着我在草地上打滚欢闹,会趴在我身上求挠痒痒,那种感觉,十分温暖美好……”说到这里,赤炎琉璃般的眼睛里浮现些许温柔之色,“这个梦陪伴了我很多很多年,直到我终于知道他们母子俩的存在。只是遗憾的是,那时候胡黎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再没机会真正认识她。好在,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我也终于有机会,为他做点父亲应该做的事情了。”
多年如一日的温馨梦境让赤炎一点都不排斥胡黎的存在,反而说不出的欢喜与庆幸。所以,在知道胡黎的死劫即将到来之后,他不顾老友的劝阻,毅然赶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不敢在胡黎面前现身,一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相认了,二自然是怕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肯配合。
“所以小姑娘,我需要你的配合。”赤炎笑看着阿玉,语气温和坦然,“放心,不让你干坏事,就是得麻烦你帮我掩藏一下气息,然后等阿黎那孩子回来,帮忙灌醉他让他失去意识就行。”
事出突然,阿玉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消化完这一切:“可是你、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还有,你让我灌醉他,具体是想做什么?我这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害他呀……”
赤炎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我想做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我怎么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毛发火红,体型庞大的狐狸笑着笑着,轻咳两声,无力地趴在了地上,“你家那位姑娘前几天威逼利诱过你,让你配合她把胡黎上交给皇帝炼药,但你拒绝了对吗?”
“你怎么知道?!”阿玉很惊讶,因为这事儿她连胡黎都没说,只是默默压在了心底,想着等过完年之后,就让胡黎带她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因为欲解死劫,必先找到死劫所在,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最终,我发现会对阿黎不利的人,除了你家那位一心想拿阿黎去攀龙附凤的姑娘,还有那个一心求长生不死的皇帝——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他已经从王家口中知道阿黎的存在并盯上他了。”赤炎收起笑容说,“我要是猜得没错,皇帝派出来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阿黎这一趟出去,他们一定会先派人试试他的深浅,你若是不信,一会儿他回来了可以试试他。”
阿玉抿着嘴巴没有说话,胡黎看出了她的纠结和犹豫,也看出了她浓浓的担忧。
这样的阿玉这么可能背叛他?
胡黎忽然有种这两千多年来,所有的认知被人全部推翻了的感觉。
他紧紧捏着双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努力瞪大眼睛,不敢让自己错过半点那些曾经发生过,他却一无所知的内情。
“要不,我先给您上点药吧?”沉默许久之后,阿玉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