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楚渊来了兴趣,“不知这些守林人现在何处?朕倒是想见见,”
徐之秋赶忙派衙役去后山,将守林人请了过来。一共七人,看着都有了年岁,但由于常年在山中活动,所以身子骨都很硬朗。大雁城是木工城,要做活就要有山林,能担任守林人一职,首要便是经验丰富。楚渊与之聊了几句,发现的确在育苗之法上颇有见地,于是龙心大悦,不仅立刻赐了赏,还下令御林军留在此处,守着这几位长者将经验概要撰写成书,甚至特意从城中请来了画师,将不同形态的树苗该如何分类种植,全部画了下来。
徐之秋一一照办,心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如此一来,蓝姬怕是不敢再来了,虽说那笔银子自己也不可能拿回来,但能给她添些堵,也是美事一件。
一时之间,城外山上到处都是御林军。天刹教的人去看了三回,又旁敲侧击向城中百姓套话,结果都说至少还要一个月,还不一定能完。
蓝姬闻言自是恼怒,却也无计可施。
“教主。”
侍女道,“那批金山不如就先留在此处,量那徐之秋也不敢动歪脑筋,待到朝廷大军走后,我们再来取也不迟。”
蓝姬不耐烦挥挥手:“便照你说的做,两日之后,启程回西南。”
段白月在窗外听到,嘴角轻轻扬了扬。
当然,为了能有始有终,他还是又假扮了一次魏紫衣上门,问银子何时才能给。蓝姬正在心烦意乱,自然没心思再想其他,又听他开口闭口就是钱,只觉脑仁子都疼,匆匆喝了几杯酒,便将人敷衍打发走。出门之后,段白月如释重负,又威胁段念,不许告诉任何人。
段念低头允诺,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两日之后,天刹教众果然便带着几大车柜子,伪装成商贩动身离开,赶回西南去办百蛊庆。东城门守卫是徐之秋的人,很容易便将其放了出去。段白月悄无声息一路尾随,两日后的傍晚,一行人停在道边架起火堆,看着像是要在此煮饭。采田则是带着其余五名侍女,急匆匆进了林子,足足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方才停在一个乱葬岗,也不知是在哪里按动机关,就见一处孤坟在月光下缓缓裂开。
段白月隐在暗处,看着她们依次跳了进去,片刻之后再出来,身后果真多了一群老人。全部被封住嘴,倒是未捆手脚,想来也是觉得上了年岁,逃不脱。
段白月一一数过去,恰好二十六人,依旧不知木痴老人在何处。
“快些!”
采田催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日后自能活命。若是想要使诈逃跑,可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老人们在城里做了一辈子木匠活,哪里见过这阵仗。那夜大家伙原本正在睡觉,突然就觉得闻到一股甜腻香气,接着就大脑发晕,等醒来之时已经被关押到了地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都没见着太阳,如今又被妖女恐吓,早就战战兢兢,连路都走不稳。
采田虽说嘴上凶狠心中烦躁,却也不敢像对寻常犯人那般下狠手,毕竟辛辛苦苦绑了这些老人,还要带回教中做机关,出不得乱子。
二十余人都上了年纪,要硬抢难免会受伤,况且在没找出木痴老人的下落之前,段白月并不想就此动手,因此只一路跟回了营地。
另一头已经煮好饭菜,老人们被一人分了一个饼一碗汤,都蹲在地上吃。段白月随手一弹,往其中一人碗中丢了一粒药丸。对方看着少说也有七十来岁,吞咽很是困难,不吃又怕被打,因此全靠着汤水往下灌,不多时便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
“教主,今晚可要继续赶路?”
采田问。
“再走一个时辰吧。”
蓝姬道,“深山里人也少一些。”
采田点头称是,招呼众人将东西收拾好,又赶了三驾马车过来,让老人们分批进去。
“啊!”
人群中传来惊呼。
“叫什么!”
采田柳眉一竖,抬掌就要打人。
一个老者捂住胸口,痉挛着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大口喘气,看着像是犯了心疾,不多时便闭眼咽了气。
采田踢了那老者两脚,已经没了声响,于是问要如何处置。
蓝姬头疼:“丢回坟堆吧,埋深一些,莫被人发现。”
毕竟该是烧死在善堂里的人,总不能又出现在道边。
天刹教杀了不少人,还是头回埋人。几名侍女合力刨了个大坑,将那老者埋了个严严实实,方才转身离开。
沿途火把越来越远,黑暗寂静中,段念带着人刨开土,将老者用披风裹住带回了城。西南王府的毒药,可以让人假死三日,服下解药便会醒。
眼睁睁看着同伴毙命,其余老人心情自是更加消沉,低头坐在马车里,一句话多话都没有。蓝姬对此倒是很满意,只要人不死不疯,安静些也是好事——若都像木痴老人那般神神叨叨,时不时还要大吼大叫,才是叫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