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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唤声娘子

梨落村以梨为名，村子三面都是梨树，春分时节，满村梨花开，一番盛景，委实妙哉。梨落村所处位置比水岭村好，村民有些以种梨树为生，有些以采药为生，这些采药之人称为采药女，认识草药却不懂得如何配药开方子。就和采茶女一般，知晓哪种茶叶哪个时节采，但做茶则是依靠茶民。

下了马车，秦婉望着很是不一般的梨落村，梨树春日开花，冬日落花，树干上绑着一道道结实的草绳。几个年轻姑娘穿行其间，嘴角含笑，嫣笑盼兮。

年轻姑娘看到站在村口边的秦婉和沈易贺，纷纷停住脚步，片刻后，窃窃私语了起来，俊男俏女，到梨落村来作甚？

沈易贺拉住秦婉的手上前来，“姑娘，听闻梨落村药柜以及草药极多，我和娘子是来这边买药柜寻药源。”

为首的姑娘细细地看了沈易贺一眼，近些看，真是个俊俏郎，可惜有了娘子，“我家就是做药柜生意的，你们跟我来吧，至于药源，我们几个都是采药女。想要什么药，和我们说就成，只是现下冬日，草药难采，等明年春日会好些。”

秦婉甩开沈易贺的手，对为首姑娘说道，“劳烦姑娘带路。”姑娘看到秦婉甩开沈易贺的手，不禁笑了开来，“叫我梨子就成，别姑娘姑娘的，听着生分。”梨子说罢，身子一转往前走去，一旁几个采药女朝秦婉点了点头，随即往村旁山上去。

沈易贺低头凑近秦婉耳旁，“以夫君娘子相称，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该注意到，梨子看我的眼神不同，你长得美，万一被梨落村哪个小伙子瞧上……”还未说完，秦婉就应道，“依你就是。”

刚才梨子看沈易贺的眼神，秦婉自是注意到，沈易贺这幅惹眼俊俏模样，想必就和书中大牡丹一般，引得蝴蝶争相而来。若是此刻沈易贺知道秦婉把他和牡丹相比，怕是另有一番滋味。

梨子放下挎在手腕上的竹篮，朝屋里喊道，“爹，有人要买药柜。今年还剩一个药柜没卖掉，正好有人来买。”梨子说罢，笑着招呼秦婉和沈易贺进门。

梨子爹名唤张实，为人特别老实，老婆子生下梨子后没多久就去了，还好张实做得一手好药柜，这才把梨子拉扯大，梨子十岁那年就跟着村里的采药大娘去山里采药，村里许多大娘的孙女后来都成了采药女。

张实在后头院子里砍柴火，听到闺女的叫唤后立刻出了来，看到沈易贺和秦婉，眼睛一愣，哪来的俊小伙和美姑娘。

“爹，这两人就是来买药柜的。咱还有一个药柜，卖给他们就是。”梨子挽住张实的胳膊，甜甜地说着。

张实朝沈易贺上下一看，觉得此人长得挺有笔墨气，“家里还有一个药柜，你们进后头看看，木头是中等木料做的，价不高，虫子也咬不烂。若觉得可以，十五两卖了。”张实一边说一边将秦婉沈易贺带到了后头。

秦婉一看，药柜真不错，三行药格子，整个药柜呈青木色，瞧着挺舒服的。十五两，这价位还成。秦婉点了点头，“药柜不错，若我想要些普通治疗风寒头疼的草药，不知要多少银两？”

梨子视线一直落在沈易贺身上，听到秦婉的话后才回过神来，“你马上就要吗？草药我们都是按一箩筐来卖的，一箩筐是三两银子，好的采药就是按照斤两来卖的，各个采药斤两价位不一样。你是要开医馆吧？这样的话，我们价位可以低些，因为要长期往来的。”梨子说罢后，视线又落在了沈易贺身上。

沈易贺搂住秦婉，低下头来，“先买个几箩筐普通草药，让采药女尽快给你，上等的草药，看看是哪些上等的。”

秦婉轻嗯一声，并未挪开沈易贺搂在她腰上的手，张实两眼弯起，“正好灶屋里热了饭菜，一块吃吧。梨子，你下午就找单子她们，后头山上草药多着，采了尽早给他们。”

“梨子姑娘，以后我会常买你们这的草药，你价位再低些，普通草药二两银子一箩筐如何？”沈易贺突地出声降价。

梨子正眼看向沈易贺，“我和其他采药女说说，一降就降了一两，这个不好说呢。不过，我采的草药二两银子卖给你们就是。爹，我拿几个馍馍，这会就去采药。”梨子回过身子，展露笑颜说了句，张实应了声，梨子才走向灶屋。经过沈易贺的时候，梨子脚步停顿了一会，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夫妻？她看着不像，如若是夫妻，那女子为何在村口要甩开男子的手？

“等草药来了，和药柜一块运走，村里有牛车。”张实脸上尽是憨厚的笑。

“娘子，我们等着，待草药一来，我们就回去，娘在家里等着。”沈易贺低笑道，脑袋凑的秦婉越发近。

张实看后笑将起来，“家里开药铺，懂药草，好。知道如何保胎，家人生了病也能及时看。”

不是夫妻，生啥娃娃，秦婉睨了沈易贺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沈易贺自是捡了个大便宜。

“外屋坐吧，灶头上的菜好了，我就叫你们。”张实说罢后，手往外屋一指，而后走到另一头砍柴火。

“沈易贺，你帮老伯砍柴，我去灶屋看看。”秦婉手肘一桶沈易贺，沈易贺自然遵从。

“小伙子，你被你媳妇吃的死死的啊。不过，这媳妇啊，小事听她的，大事可得男人做主。”张实嘴边止不住的笑意。

沈易贺低声应道，“那是自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头，没什么底，因着秦婉还不是他媳妇。依照秦婉的性子，要慢慢来，更何况靖易侯爷这名号在秦婉心里和土匪没什么区别了。

另一边，秦婉进了灶屋，灶头上蒸着吃食，掀开灶锅一看，三个大猪蹄炖着汤呢。秦婉瞧着灶头上冒的热气，估摸着灶膛火候小了点。盖上灶锅，秦婉走到灶头后，往灶膛里放了一些柴火，火逐渐烧地旺起来，灶头上噗噗地响。

拿了一旁的火钳往灶膛里捅了捅，外头风突地大了起来，窗子屋门被刮地哗哗响。秦婉抬头朝屋门处一望，漫天雪花纷纷而下。秦婉一拍衣摆，天刚还好好的，怎说变就变了！梨子进山采草药了，怎突然下大雪了！

秦婉倏地站起身来，脚步极为快速地朝前奔去。未到屋前，手就被突然从旁侧出来的沈易贺一把抓住，“娘子，突然下雪，雪势极大，张大伯的女儿在山中，我去寻，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沈易贺说罢后松开秦婉的手，转身向前迈去。

走了几步，沈易贺的手臂被秦婉突地拽住，秦婉抬眸细细地看着沈易贺，最后轻轻说道，“路上当心着点，早去早回。”

沈易贺弯唇一笑，“娘子，勿担忧，为夫去去就来。”一语落下，秦婉拽着沈易贺的手放下，站在院子中看着沈易贺走远。鹅毛大雪纷纷而下，沈易贺穿着蓑衣疾行而去，洁白纷飞的大雪不多时铺满院落。

秦婉帮着张实将院里的柴火往灶头搬，好在药柜在下雪前就已搬到屋里。张实一双灰白眉头一直皱着，梨落村从来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何况这场雪说来就来，毫无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