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打了侍卫,离开皇宫,彻夜不归……漱芳斋人心惶惶,大家跑出跑进,神神秘秘,紧紧张张……这种种不寻常的现象,想要瞒住宫里所有的人,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何况,有人对漱芳斋特别有兴趣,没事都会找出一些事情来,有事,就更加逃不掉了。因此,这天清早,神武门的两个侍卫,就被皇后的心腹巴朗带进了慈宁宫。
永琪和尔康也明白,时间越拖长,保密就越不容易。两人急如星火,一早就来到漱芳斋,对紫薇匆匆地交代:
“紫薇,今天你留在宫里,我和五阿哥还是出去找!我看,令妃娘娘那儿是瞒不住了!你等会儿就去看令妃娘娘,干脆把事情经过都跟她坦白吧!”
“我知道了!你们一有消息,就要回来告诉我!如果小燕子到了会宾楼,也要告诉我,恐怕只有我去劝她,她才肯回来!”紫薇急急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永琪烦躁地应着,“如果宫里有人问起来,我看,还是说她去了福大人家吧!尔康,恐怕也没办法瞒你阿玛和额娘了,只好请他们帮帮忙!”
“我就不敢说呀!昨晚已经想说了,又怕阿玛、额娘的看法跟我们不一样,说不定他们会认为事态严重,不敢担负这么大的责任,认为还是告诉皇上比较好……”
尔康话没说完,小邓子冲进房,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五阿哥!福大人!刚刚晴格格的贴身丫头翠娥跑来,给了我一张条子,要我赶快交给你们!”
尔康急忙接过纸条,打开来看。永琪和紫薇金琐全都伸头去看。只见纸条上面,写着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神招佛至”。
“神招佛至?这是什么意思?是个佛教术语吗?”紫薇诧异地问。
尔康略一思索,恍然大悟,着急地说道:
“糟糕!神武门侍卫,全体招了!老佛爷马上会到!”
“那要怎么办?”永琪大惊,“你确定吗?凭这四个字,这样解释,是不是有些牵强?”
“不牵强!就是这个意思!晴儿生怕纸条落进别人手里,故意写得含糊。我就知道,要瞒住宫里每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尔康说着,一把抓住永琪,“五阿哥,我们瞒不住了,走吧!”
“去哪里?”永琪心慌意乱,五内俱焚。
“去见皇上!”尔康毅然说,对紫薇叮嘱,“老佛爷来了,你好好应付!”
紫薇睁大眼睛,呼吸急促:
“我要怎么应付?怎么说呀?”
永琪看了尔康一眼,明白了。事已至此,再保密也没有用了。整个皇宫里,除了令妃,只有皇阿玛,或者可以同情小燕子!他一咬牙,抬头看紫薇,正色地、沉痛地说:
“实话实说!失去小燕子,对我而言,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什么古人,什么来者,什么今人……都没有意义了!老佛爷是始作俑者,她已经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现在,她成全也罢,不成全也罢!我豁出去了!事实上,也没有退路了!”
永琪说完,和尔康掉头而去。
两人直奔御书房,见到了乾隆。乾隆听到“小燕子出走了”,太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问:
“什么叫做‘小燕子出走了’?朕听不明白!她走到哪里去了?”
“皇阿玛不要细问了!”永琪沉痛地说,“整个经过情形,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总之,就是儿臣为了想教育她,伤了她的自尊,她一气之下,留书出走!昨天一早,打了神武门的两个侍卫,夺门而去。儿臣知道之后,不敢惊扰皇阿玛,也害怕宫里追究,带给小燕子更大的灾难。所以,和尔康出宫去找,谁知,找了一整天,影子都没有!儿臣想,小燕子可能就此失踪了!”
“她打了侍卫?夺门而去?她还有一点规矩没有?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
尔康向前一步,急忙说道:
“皇上!现在来谈‘规矩’,恐怕已经晚了!小燕子决心离开,就是被这些规矩吓走了!她连格格的身份,准王妃的地位,紫薇的姐妹之情,皇阿玛的父女之情,以及五阿哥的一往情深,全都不要了!走到这一步,臣认为,她已经破釜沉舟,不再回头了!”
乾隆看着神情悲痛的永琪和尔康,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震动得不得了。
“破釜沉舟?不再回头了?你们的意思,她不是在耍个性,不是撒撒娇,发发小孩脾气,不是跟你们开玩笑?”
永琪摇摇头,声音里带着锥心之痛:
“儿臣已经后悔得不得了,小燕子就是小燕子,可是,我们大家一定要把她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变不了,我们就个个跟她生气,处罚她,让她身心饱受煎熬!现在,我失去了她,实在痛不欲生!才知道大错特错!皇阿玛,不要再说规矩了,没有了还珠格格,还有什么‘犯规’可言呢?”乾隆瞪着永琪,被他那种深刻的沉痛撼动了。失去小燕子?永琪不能失去小燕子,乾隆又何尝失去得起?他沉吟着,还没开口,尔康就急促地禀道:
“皇上!现在,老佛爷已经知道小燕子失踪了,听说非常震怒!只怕漱芳斋又人人自危了!”就诚挚地、哀恳地说,“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只得把一切禀告您!求皇上帮忙!如果您不去漱芳斋,臣只怕另外一个格格也保不住了!”
乾隆大震,一个格格受不了委屈,已经离家出走,另一个呢?他急忙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说:
“我们去漱芳斋!”
漱芳斋已经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