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机场贵宾休息厅。
离登机尚早,时间宽裕,两人找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侍者递来套餐菜单,宋煦选了份清爽的简餐,她早晨没什么食欲。
贵宾厅里,吸音地毯厚实,沙发扶手旁,落地灯亮着柔和的光。
宋煦咽下一口滑蛋,问:“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
“念大学前就有点近视了,之前还戴隐形眼镜,最近感觉有点不舒服,戴回了眼镜。”透过薄薄镜片,他睫毛微垂,轮廓干净,清秀不显阴柔,有种俊扮的神采。
从小到大,围在程珣身边的女孩很多,公认的校园白马王子,学校里排演戏剧,一致选他演王子,温和疏离的少年,待人接物很完美,样样都出色,他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辈。
两年前,她十六岁生日夜晚,程珣偷偷来舞校给她过生日。
空无一人的练功房,他捧着蛋糕走到她面前,烛光点点,映照着两张年轻漂亮的脸。
宋煦双手合十,闭眼许愿,吹灭蜡烛。
黑暗降临的瞬间,程珣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表白。
手指沾点奶油,趁他不备,她抹到他鼻尖上。
宋煦弯眼一笑,直白道:“哥,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程珣闻言也笑了,没有生气。她总有自己的办法来解决事情。
这件事没有影响他们的关系。
陈姨感慨,亲兄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何况,程珣在很多事上都让着她,可宋煦又不稀罕他的谦让。对想要的东西,她的手段偏向竞争。
有些很柔情细腻的方式,她表示不太理解。
用过早餐,宋煦直接问:“那天你跟我提到的,有关我父母的是什么事?”
程珣折好餐巾放到一旁,他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我们父母间的关系吗?”
已故的程效文夫妇和她的父母会有什么关系?她不解。
程珣语气笃定:“应该是很熟悉的朋友。”
这不是他的猜测。前段时间,程珣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对方是一位电子垃圾回收商,声称在他那边回收到一台笔记本电脑,老式的军用笔记本,再极端环境下都能使用,出于兴趣,他们打开电脑想看参数。
开机后,系统提示查看信箱里的邮件,要求输入密码。
明摆着开机触发的程序,设计精巧,强力破解困难,于是,对方好奇地拨来电话,跟他说明情况。
“他打的这个号码,是我妈妈以前用的手机号,他们走了以后,我没有停掉这张SIM卡,还留在我手机上使用。”
“这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奇怪在,我发现这台笔记本是几个月前一家清洁公司卖给他们的电子废品。”清洁工态度负责,会将房屋里打包的垃圾分类,在废弃电子产品上写下雇主的电话等信息。
按理说,这房子可能是程效文夫妇留给程珣的遗产,清洁公司清理掉以前不用的废品,无可厚非。
他补充道:“房子在波士顿。”
宋煦不由问:“波士顿后湾区吗?离波士顿公园很近,附近还有大学。”
记忆中,后湾区有成片的红砖房,小时候她牵着妈妈的手,误以为这里是英国。后湾有最好的学区,父母为了给她最好的教育,选择买下一套公寓。
“我从他那边买回了电脑。”程珣说,“我在密码里输入了你的生日,果然正确,自动跳到邮箱,里面的电子邮件都是写给你的。”
她低声重复,“我的?”
程珣点头,“是你父母写来的邮件。”他说,“每年一封,日期都在你生日那天,从五岁到现在,一共十四封信。”
宋煦对上他的眼睛,她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程珣替她分析,“这套房子应该是你父母的,为什么会转到我父母名下?这台笔记本电脑又怎么解释?为什么里面会有你父母写给你的信?”
“其他的我们不了解。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互相认识,而且很熟悉。”
至于让清洁公司去清理房屋的,应该是程老太太,要趁他们订婚前……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在抹去什么痕迹一样,不希望他们知道什么事。
一直以来,围绕在宋煦身上的身世之谜很多,为什么程家要收养她?程家与她的父母有什么关系?她父母的生死下落又如何?
程效文夫妇去世后,或许,这世上只有老太太能解开谜题。
不,又或许,她的教父程述尧也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