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好睡——没法子,贾玩的睡眠,向来不受环境、心情等外界因素的影响,永远都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好质量。
依旧牵了马出门,进宫当差。
刚过了腊八,街上年味十足,到处都是卖对联、桃符、炮仗的小摊儿,贾玩看着也有些心动,想着惜春不便出门,回头捡有趣的各样买一些,让她也新鲜新鲜。
走着走着忽然眼睛一亮,看见一个八仙拜寿的根雕,雕工和材质都平平,造型却新奇可爱的紧,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想也不想便掏了银子,让那小贩送去宁国府。
正等着小贩找零钱呢,身后一阵骚动传来,贾玩一回头,就看见七八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少年或青年,沿街纵马而来。
那几个马骑的倒也不算太快。
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小贩们熟练又迅速的将东西拖得离大道更远一些,只是即便如此,也难免有归拢不及的,被马蹄碾的粉碎,倒霉些得整个摊子都被撞翻,东西散落一地。
马上人便丢下几块只多不少的碎银子,大笑而去。
贾玩也牵着马,避到一旁。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少年风流。
这样的心情他是理解的,也曾效仿过,只可惜自他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之后,便再难从中体会到什么豪情了。
“唏律律……”
为首的一骑在他面前一个急停,健马人立而起,落地。
马背上是个英气俊挺的年轻人,手提马鞭,问道:“喂,小子,有马为何不骑?”
贾玩道:“雪天路滑,技术不好。”
年轻人道:“就是马术不好,才该多练才是,畏畏缩缩的像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又道:“可有胆子同我们一起出城狩猎?”
贾玩摇头:“没有。”
“呸,脓包!”其余几骑也早在年轻人身后停下,其中一人骂了一句,道:“白生了一副好模样儿,这种人,不过是没穿裙子的小娘皮罢了,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贾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没种,不知怎的却生不起气来,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那年轻人不理,依旧问贾玩:“你果真不去?”
贾玩还是摇头:“今儿还有事,改日再约吧。”
年轻人冷哼一声,一提缰绳,纵马去了。
其余几个紧随其后,约莫是看贾玩不顺眼,故意从他身侧驶过,马蹄下激起的积雪,几乎溅到他脸上。
贾玩差点没忍住,从马背上揪一两个下来揍一顿,最后还是掸掸雪,接过小贩送来的碎银子铜板儿,装进荷包继续赶路。
才没走多远,马蹄声又起,那一行人竟又回来了,还在他面前停下,为首的年轻人道:“你不是说改日再约吗?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找你?”
贾玩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大哥,你懂不懂什么叫客套话?所谓“改日再约”,就是“咱们不约”,懂?
年轻人被他看得又羞又恼,道:“怎么,连名字都不敢说吗?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怕爷把你拐去卖了不成?就算你不敢骑马打猎,喝酒听曲儿总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