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对它做什么?”
困倦但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轶手一抖,被他抓在手里好一阵的厚厚的稿纸,就落进火炉,红色的火苗慢慢窜了上来。
贾玩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大哥你干嘛啊?”
赵轶面不改色:“手滑。”
贾玩无力吐槽。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人对不知道谁送来的半部《大乾律》伸出魔爪,一会抓在手里,一会放回匣子……看的他口都渴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然后它就进了火炉了。
“你怎么醒了?”
比起赵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贾玩在没人干扰,而且明显没睡饱的情况下自己醒了,才更值得奇怪。
赵轶反思:难不成他刚才不小心又放杀气了?
贾玩还在打哈欠,道:“糕点吃太多,渴。”
一双打呵欠打的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赵轶。
赵轶认命的起身倒水,见贾玩缩在被子底下,连胳膊都懒得伸出来,索性在他身边坐下,俯身喂给他喝——睡眠不足状态的贾玩,比猪还懒。
贾玩一连喝了三杯才停下,满足的咕哝一声:“好喝。”
又香又醇又暖。
赵轶冷哼一声:他煮的茶,当然好喝。
放回杯子,道:“你房里的丫头有点不像话了。”
房间没人伺候也就算了,茶房里竟然连个值夜的都没留,炉子上虽然坐着热水,可一连烧了几个时辰的水也是能喝的?
害的他想喝茶还得自己煮。
贾玩含糊道:“她们两个一天到晚比我还累,要求别那么高。”
他到底是现代人,一个人有两个丫头、三个小厮侍候,已经让他很有罪恶感了,要像宝玉一样,一个加强排围着他转,侍候他吃喝拉撒,他怕自己折寿。
闭上眼睛,向被子里缩了缩——口渴的信号消失之后,瞌睡虫又开始占据绝对的上风。
赵轶给他掖下被角,抓紧时间问道:“那半本《大乾律》是谁抄的?”
他自认对贾玩的交际圈了如指掌,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边又多了这么一个人。
“……雷锋叔叔。”
“雷锋是谁?”
“做好事不留名的楷模……别说话,困。”
做好事不留名?
赵轶虽然依旧不知道雷锋是谁,但其中的意思却明白了,微微皱眉,从火炉边捞起一张幸存的稿纸,仔细查看,道:“知道你被罚抄书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侍卫、太监,还有上书房的学生,但能拿到你笔迹的人却不多,而且……”
能够模仿别人笔迹的人不少,但大多是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细雕慢琢,和正常写字的速度相差甚大,一晚上可写不来大半本《大乾律》。
除非这个人并不是临时模仿,而是已经练了有段日子了——若果真如此,就该小心了。
“听说上书房有个学生擅长此道,但是以他的身份,如何能拿到你的笔迹?你在上书房的时候,留下过东西不曾?”赵轶无奈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回答他的,是贾玩细细的呼吸声。
赵轶揉揉额头,道:“若这半本书,是你信得过的人替你抄的也就罢了,若是来历不明,便不得不慎——若你用了,就可能成为把柄,事事受人胁迫,若你不用,他在适当的时候挑明,便可得你一个人情……”
贾玩终于有了反应,却连眼睛都没睁,有气无力道:“也有可能是纯粹好心帮忙,又不好意思留名……反正烧都烧了,管它呢!”
人心是可以很坏,坏到我们难以置信的地步,但却不是什么人的心都是坏的,所以凡事可以朝坏处想,却不能只朝坏处想,不然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