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自从对钱玉宁好起来,情况一不可收拾,她让人给钱玉宁送去许多自己戴过的饰,又赏赐了许多精美的布匹和一些稀罕的玩意儿下去,大都是一些做工精细的镜子,梳子,还有小孩子玩耍的用玉石作出的九连环和精美的拨浪鼓,香包,玉佩,还有小弓箭小马儿等物。
这些东西,两个孩子见了十分喜欢,凤哥儿立刻就迷上了拨浪鼓,妹妹月姐儿道是喜欢那九连环,一天到晚的拿在手里,心爱了许久,钱玉宁怕她一不小心就将那玉做的九连环摔了,想要从她手上拿下来,结果她还要起脾气来,大吼大叫,若是拖得急了,她还要咬人。没办法,她只好特地吩咐立春时时看着月姐儿,免得她一高兴或一不高兴起来一下子将手里抓的东西摔在了地上,那可得让人心痛死的。
见钱玉宁一下子得了侯爷夫人的喜欢,莫名其妙的,又没什么事儿生,朱蓉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闷在晨曦阁想了几日,经严嬷嬷一提醒,她突然意识到钱氏受宠应该是因为两个孩子得了侯爷夫人青眼的缘故。可是,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呀,拿什么去和钱氏斗呢?朱蓉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已经突出来的肚子,有些烦恼的想着,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这时,严嬷嬷又不失时机的出来提点她道:“二夫人,少夫人和你情同亲姐妹,她的孩子自然也是你的孩子,况且大公子乃小侯爷嫡长子,大姑娘为小侯爷嫡长女,若是你与他们亲厚一些,****一起带去永和院给侯爷夫人请安,奴婢心想,事情会反转过来也未可知呀!侯爷夫人因为经常一个人住在永和院里,恐怕也是有些寂寞的,大公子平日里要用功读书,很少前去请安,侯爷夫人想念,可又不能时时见到,所以二公子的出现刚好弥补了这一点,这也是钱氏的厉害之处。不仅抢夺去了二夫人你的掌厨之权,现在连自己亲生的儿子女儿也都用上了。真的十分阴险,她这样做,大家就都去她那边奉承去了,谁还理我们呀!”
严嬷嬷滔滔不绝的说着,朱蓉先听得很心动,她有些激动的想着,对呀,自己可以带真哥儿去,真哥儿是小侯爷的嫡长子,侯爷夫人一定喜欢的,真哥儿是嫡出,总比哪个庶子强的。
只是,庶子!朱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的孩子对真哥儿来说,也只是一个庶子而已,还真是头痛啊!朱蓉看了看一旁还在唾沫横飞,说着真哥儿如何如何好的严嬷嬷,一下子警觉起来,对了,她突然想起,严嬷嬷可是史府的人,她是自己临来侯府之前,姨母特地送过来的陪嫁嬷嬷。当时自己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能不多想,严嬷嬷对真哥儿如此上心,看来,她不是来伺候自己这个蓉二夫人的,她应该是姨母放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姨母啊姨母,你就这么不信我吗?枉我为了你和表姐赴汤蹈火嫁来侯府,你既然不信我,为什么又要让我来呢?既然我来了,那我的孩子才能是安信侯府未来的主子,姨母,我也有孩子了,不是我对不起表姐,只是,每一个当娘亲的都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一些而已,朱蓉心里默默的想着,她慢慢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在阳光照不透的窗影斑驳里越的深沉起来。
因侯爷夫人特别爱梅花,安信侯府便专门种植了许多的梅花树,什么品种都有,杏梅,樱梅,朱砂梅,垂枝梅,白碧梅,龙游梅,黄香梅,小细梅,白梅,除了这些,还有特别珍贵的绿萼梅。
眼看快要到十二月了,梅花也纷纷开放,侯府里香氛四溢,满园飘香,让人身心陶醉,沉在其中。
侯巧儿自从怀有身孕后,钱玉宁便吩咐她少出院子,不要到处走动,这样一来,可把她憋坏了。无独有偶,侯巧儿也是一个爱梅成痴的人,她住的海棠院只有海棠花,却没有一朵梅花,每日里,梅花的香味随风送进海棠院,侯巧儿总要贪香一番,她想去看梅花,可双甜双梅劝说道:“姨娘,外面湿冷又路滑,还是不要去的好,等会儿冻着了,若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见两个丫鬟这样一说,侯巧儿又打消了出去赏梅的想法,换叫小丫鬟们去折回来插在瓶子里****赏玩,黄的,白的,粉的,除了侯爷夫人最为宝贝的绿萼梅,样样都折了来,看了一遍。
这一日,两个小丫鬟从外面蹦蹦跳跳的一前一后打闹着回来海棠院,侯巧儿看见了,斥道:“翠喜,翠红,你们两个,怎么疯跑起来,没有规矩了吗?双甜,去,一人打十下手板心。”
两个小丫鬟挨了打,疼得直求饶:“姨娘,别打奴婢了,奴婢也是一时看见梅花儿开得太美,想起姨娘您喜爱梅花,所以去折了几支来。回来时又看见小侯爷,小侯爷站在梅树下,片片白雪自梅枝上飘下来落在他的衣襟上,看起来真是有如嫡仙一般,俊美非常。奴婢见小侯爷是一个人,十分高兴,想回来告知主子您的。”翠喜被打得手心上一下子红肿了起来,她边哭边说着,将手上尽力护着的一束梅花举起来让侯巧儿看。
侯巧儿看去,那一束梅花里有樱梅,白碧梅,黄香美,一支粉嫩的樱梅俏生生的绽放在枝头上,被三五只开得正艳的白碧梅簇拥在一旁,另一边全都是黄香梅,这黄香梅虽说样子没有白碧梅和樱梅讨喜,可它香味馥雅芬芳,最是令人沉醉。
这一束梅花因刚才双甜打翠喜时候碰落了几朵,掉在了地上,这样一来,侯巧儿看见便有些心软了,又听她说起小侯爷在梅园,她就要马上去,吩咐双甜去屋子里给自己拿厚披风和软毛大氅来。
双甜和双梅照例劝说了一番,可侯巧儿就是不听,她已经憋了好几个月了,再也不想憋下去,而且,这次有小侯爷在,自己应该没事儿的,姐姐真是白白操心,自找担忧了。在她看来,三夫人完全是多操心,有些埋怨她多管闲事的意思,只是她不便说出来而已,大抵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其实三夫人说的是对的。
见双甜双梅还要劝说,侯巧儿突然了脾气,一下子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摔在了地上,喝道:“大胆奴才,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真是反了天了,主子说的话你们一句不听,别的说的话你们道好,背都能给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若是不想伺候我,想攀高枝儿去,就乘现在早说,我也好禀了三夫人,让你们去碧翠园伺候着,也免得跟着我这样没用的主子,让你们受了委屈。”
见自家姨娘起了火来,几个丫鬟俱都吓了一跳,一下子全跪了下去,双甜和双梅听着姨娘喝骂着自己,嘴里说出如此诛心的话来,更是惊得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她们两个一直以来伺候侯姨娘一向忠心耿耿,没想到姨娘却认为她们有外心,实在是太冤枉了。
双甜咬了咬唇,抬起头来,还想再行辩驳,不想,她旁边的双梅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双甜看了她一眼,一下子像一只焉了的柿饼一般,垂下了头去,不再言语。
侯巧儿见双甜双梅被自己震住了,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她决定晾一晾她们,免得她们尊卑部分,常常不分时间和场合的对自己这个主子随口就来。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既然她们是专门伺候自己的奴才,便要让她们明白这个道理才是。想了想,侯巧儿对一旁跪着的翠喜和翠红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去屋子里给我拿一件厚披风和大氅来,咱们一起出门赏梅去。”
两个小丫鬟很快取来披风和大氅给侯巧儿穿上,翠喜还贴心的拿来了一个小巧的暖手炉,侯巧儿带着翠喜翠红主仆三人这就出了门去,理也没理还在一旁地面上跪着的双甜双梅二人。
见姨娘出了门去,双梅起身来对双甜说道:“双甜,走,咱们去禀告三夫人去。”
双甜心里有气,故意不理会她,也不起来,双梅又再催促,她才说道:“双梅,你干什么这么着急,刚才没有听见姨娘说吗?咱两都是奴才,管那许多闲事做什么。而且,姨娘叫咱们跪着,走时也没叫咱们起身。若是你现在还去碧翠园通知三夫人,岂不是正好做实了姨娘说的,咱们对她不忠心,老是想去碧翠园巴结三夫人。等一会儿姨娘回来知道了,你想你我下场会如何?”
双梅听双甜说着,皱了皱眉,又走过去跪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又站起来,说道:“不对,双甜,我总觉着这心里慎得慌,咱们还是去碧翠园禀了三夫人吧,让她去将姨娘劝回来,到时候大不了咱们姐妹被调去做那下等的奴才。若是姨娘这一次出去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你也知道,这天昨儿才下了半夜的雨,这两日虽说有一些日头晃着,可冬日里的太阳,也成是那样儿,路面还是晒不干的。姨娘挺着个大肚子,若是在路上滑倒了,可怎么办呀?到时候你和我就是一个死。”
听她这么一说,也跪不住了,心里慌起来,她站起来说道:“双梅你说的不错,我错了,我不该耍小性子的,姨娘平日里待咱们姐妹都是很好的,她今儿责骂我几句,我不该听进心里去的,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走,咱们去碧翠园去。”双甜说着,拉住双梅的手就往院子外面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