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在一起两年多了,许多事上都看得出来这位郡主并不是那般冷情自私的人。可是那天的话,如同芒刺一般实在是令谢伯乐无法不在意。
看够了,该回府了。
准备回家的希颜一边拨转马头,一边和谢伯乐细讲她的建议:“我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和你的主子作了什么样的交易。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即使是君王也有力所不及的事情!人生七苦中,最难过的一关便是求不得。虽然我这话可能会触你的霉头,但是提早让自己心里有个准备总是好的。风萨我虽然力微言轻,但是若有我能帮上你的地方,尽管来海上繁花找我。若是不方便出现,那么以你的本事给我留个条子总是行的吧?那条子怎么写,放在什么地方,你心里有数。”这两年,两个人相处得实在很是不错,此时离别,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总有他自己的路,不可能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希颜想得开,也祝他可以幸运的得偿所愿!
“我也有话留给你!”谢伯乐听了刚才她说的话,心里实在忍不住犯气又犯软。气她触自己霉头是小,气她这般不相信主子才是大。可是她终是关心自己的,这两年多的交情,不是假的。“你别总这么要强。女孩子终究要柔弱些才好,才会有男人愿意保护你。我不是说你聪明些不好,可是你这样太过聪明冷狠,哪个男人敢往枪口上面撞?你年纪不小了,想想自己的终生大事吧。实格,其实真是个很不错的人选。”本来还有一大堆话要和她碎碎念的,可是看风萨又一脸听若未闻的表情,实是叹气不止。她终是不可能听自己的,想怎么走随她吧。
第二天,谢伯乐打包袱走了。
然后,晌午饭才过,胤祥就领着一个看起来就精明强干的护卫来海上繁花了。
“奴才马佳氏佳珲给风萨主子请安。”
“他有家室,而且感情颇好,很符合你的要求。”胤祥见风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知道她在担心烦忧什么,于是摆手让佳珲退到房门外后,细细和风萨说了这人的各项爱好。处处都有谢伯乐有相似的地方,可是却处处都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
人,果然是感情的动物!
希颜有些心烦半日来自己若有所思的心境,所以赶紧拿胤祥做转气筒:“你四哥知道你的这身份?”应该是知道的,否则那天自己说了那么突兀的话,胤禛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甚至马上接得上话岔子。
胤祥闻言点头,四哥虽然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可是他在心里却是明白的。知道自己在帮皇阿玛处理一部分密调营的事务。但是,他亲近自己从来不是因为那个,胤祥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你心情不好?”自己提了这样好的话头子,他都不往下接,可见心情是真差了。
胤祥点头,看着茶碗里已经快沉到碗底的叶底,无奈道:“马尔汉夫人的病情、很奇怪!”先开始不过是忧虑过盛,怕皇上把乐殊处决了。可乐殊回来都多少日子了,她的病事却一直未见起色,反而近日来,有愈见沉珂之事。尤其在前日,皇阿玛把乐殊幽闭在马家的集雅轩后,她更是一下子病倒不起了。
关于这事,希颜也听说了:“她这样也算正常啊!”天威难测,谁知道老康准备拿那位乐姑娘怎么办了?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凶险,但总归是吓人的。只是,胤祥的反应很有些奇怪,这样的时候他的脸上竟是有几分欣喜的?
胤祥确实是喜不自禁,因为:“乐殊说,皇阿玛会把她赐给我。”一想到,终于可以娶到乐殊了,胤祥心里就是怎么也止不住的高兴。本以为说出这话来,风萨会恭喜自己,可却没成想,风萨的脸色居然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秀眉拧紧不说了,身上竟然散发出一股杀气来。
“你?”她想到什么了?
希颜看看胤祥,实在是不想说自己猜到的事情的。可是:“胤祥!”
平素里,风萨总是十三长十三短的,只有那次在外蒙时,她唤了自己胤祥。这次,胤祥突然觉得自己的预感很不好。
“最近留意些你皇阿玛的举动。只要他一传宗人府的府丞,你……就找太医去马府!”
莫名其妙的话,胤祥没有听懂。
可是,第二天,风萨的预言就是出准了。只是,有些事情来得太快。自己和四哥九哥他们刚在乾清宫外阻到,才从乾清宫里出来的宗人府丞。问清楚了皇阿玛根本表达不明确的圣意!对策都没有想清楚时,就已然有小太监急匆匆的来报:“马尔汉夫人急病过世了。”
然后,在几位哥哥奇怪的注视下,快马飞奔来到了海上繁花。
一脚丫蹬开了风萨的房门,气冲冲的站在书桌前怒骂:“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现下,胤祥总算是明白那天风萨话中的意思了。她之所以明白这事,恐怕是皇阿玛让她密制了什么奇怪的药。所以前脚才赐婚,后脚马尔汉夫人就过世。所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娶到乐殊了!
十三阿哥大发雷霆,原本在屋子里侍侯的桂嬷嬷有两个宫女赶紧是退到了房门外老远处,深怕被怒火波及到。对于胤祥难得表现出来的火气,希颜倒是丁点也不怕的。仍然一笔一划的写着为那位马夫人所书的往生极乐咒:“你也太高看我在你皇阿玛手里的地位了!”办这种事,老康还犯得着用自己?一句话,胤祥顿时明白,确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事来得实在太突然了。皇阿玛,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回,不是你皇阿玛干的,起码在我看来不是。”
“为什么?”
“那位马夫人既然为了担心女儿能担心得病成那样,说明她是极爱这个女儿的。可是女儿的回归却不能让她彻底好起来,就说明她心中另有症结,愁绪难解。为什么发愁?以她女儿的得宠程度还有光辉灿烂的前程来看,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发愁吧?”想到此处,希颜不禁心中一叹,母亲,果然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名词。
“她不愿意女儿嫁给你们吧!难得的聪明人,看得出皇室的悲哀。”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自戗?”胤祥似乎明白了。“可是,她为什么对我和十二哥这么没信心?”九哥就不说了,自己也好,十二也罢,都足以堪配乐殊吧?
这人看来这次是真掉进情网里去了,居然问这种笨问题!希颜也不急,提着袖子只手磨墨,看着墨锭一点点的在心意下变成浓黑的墨汁后,才告诉他:“没有女人愿意与别人分夫!马夫人自己是继室,凄苦多年才因前任夫人的过世熬成正室,这其中的心酸想必没人比她更明白。你和胤祹都不错,可是,你们两个的性子,哪个能做到一生一世只专宠一人?”脾气好,有时真不是什么好事。“她太爱她的女儿了,不忍心乐殊也受那样的苦楚,所以她宁愿自己以死亡来换取乐殊的自由。”
“自由?就算守孝,也不过三年时间罢了。”三年之后,一切还不一如既往?轻巧的语气是胤禟的声音!风萨抬眼看门口,好家伙,不只老九来了。老四老八老十还有十二都在门口立着呢。
胤祹满面愁容,尤其在走到书桌前,看到风萨所书的内容后,心情更是抑郁:“你早料到了,为什么不阻止?”
“一个人想要寻死,谁也挡不住的!”希颜自己就干过这种事,想活太难,想死则太容易。
“那你所说的自由?”胤祹不敢想象。
其实,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这些人哪个不清楚,马尔汉的老家在广东。天高皇帝远,乐殊又那么聪明。她如果真想跑,机会实在多得数不清。而且从前些天,她点破老九害她瘸腿的事后,大家更觉得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希颜直盯盯的看十二,胤祹脸上顿如死灰雪白:“你的意思是?”声音颤抖得一如秋风中枝头的零叶。
“爱她,就不要害她!”接下来的那句,风萨没有再说了。可是这些人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了。想办法留下她,还是借机放她走?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摆在了三个所谓爱她的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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