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
见恪靖那个表情,就知道她接受不了。希小颜当即笑得可爱,翻出一页来给恪靖当场翻译:
“如果你是我眼里的一滴泪;为了不失去你我将永不哭泣;如果金色的阳光停止了它耀眼的光芒;你的一个微笑将照亮我的整个世界。 ”
念完见恪靖秀眉大皱,当下又翻一页:“如果说我已陷入情网;我的情人就是你;你的眼睛,你的微笑;你的笑脸;你说的一切,你做的一切;让我的心迷失了方向;所以,如果说我已陷入情网;我的爱人就是你。”
反应还是这样啊?那再念一首更来劲的吧?“我是一条朝你奔流而去的小溪,蓝色的大海啊, 你愿意接纳我吗?优雅的大海啊,小溪正在等待你的回答。 ”
太写意激情的内容,当场让优雅的大海再忍不住了,赶紧打住:“别念了别念了,真要命。你那个二哥、他还是不是个男人?”怎么能写出这么肉麻的东西来?
希颜无辜一摊手:“我觉得还行啊。不算很肉麻。比起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觉得二哥这情诗实在很是含蓄了。张仲素的那句独眠人起合欢床才叫个暧昧。噢,当然就更不用韩偓屋写的那个《香奁集》了。什么鬓垂香颈云遮藕;粉著兰胸雪压梅。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那首《自负》:人许风流自负才;偷桃三度下瑶台。至今衣领胭脂在;曾被谪仙痛咬来 。”
太直白了!都说中国古人在情事性趣上含羞保守,可事实上咧?很是摇头叹息。偷眼见恪靖脸色微红,表情很是诡异,又继续侃侃而谈:“古乐府诗集你看过吧?其中有一首好象是这样写的: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 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够暧昧吧?《子夜四时歌》 写的也很有意思: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 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还有那首《碧玉歌》就写得更要命了: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 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唉呀呀,怎么比我二哥也是老实人嘛!唉!六姐、六姐……”
再唤得急也没用了,恪靖二话不说扭头上楼去再不理这个疯子了。
希颜把脸藏在书后这通子闷笑。直到把书都整理完了,才是转身上楼安寝。恪靖早已经躺进床里双眼紧闭了,但是?“六姐,你看过金册吧?有几样我看不懂耶,反正现在左右没人,你给我解释解释好不好?”一脸诚恳虚心求教,却惹得恪靖当场发飚:“风萨,你有完没完?”不就是那天晚上入睡时看到她脖子上的咬痕,逗了两句。这死妮子怎么不放人了?
风小萨这个撅嘴:“六姐,你可真小气。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嘛,明儿我问纯悫去。她比你可大方多了!”好生自在的转到一边睡她自己的去了。果断抽兵,气得恪靖是咬没法咬、骂没法骂,只能气哼哼的躺回去继续睡觉。可是让风萨这么一闹,一整夜恪靖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再也睡不着了。以至于第二天……
“六姐,你这是怎么了?”
入宫宫道上,正巧与胤祉胤祹同行。恪靖两只黑眼圈看得这兄弟二人是这个纳闷,虽说昨天那个事是有些惊人,但恪靖和风萨可算不上交情好,犯不着为她着这种急。可如果不是那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粉上了那么厚也没盖住,可见真是一晚上没睡好。胤祹问得关切有礼,恪靖却是一脸漆黑,半句不说。尤其在看到风小萨双手捂嘴,闷笑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更是气到后牙磨得直响,一身杀气狠瞪风小萨。
胤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来硬的风萨不是恪靖的个,可论起歪点子来恪靖怕不是风萨的对手。看这样子也知道昨晚这两个肯定过招了,而恪靖则是落败的一方,看这意思似乎还输得很惨。到底怎么回事嗯?用眼神询问风萨,可恪靖却是当即就把风萨拉到了身子那边,然后直白白的说了一句“三哥,我和风萨先走了。”就拉上风萨果断出月华门往西六宫去了。
因恪靖今天凌时辰天快亮时才小寐了一会,所以风萨和恪靖进得寿安宫时,不只荣宪纯悫早来服侍妥当孝惠了,就连各宫嫔妃们也全来了,温恪悫靖敦恪三个正和各家福晋在一起给太后拈佛前进贡的纸束绢花。今个在整诞最后一日,场面自是大行热闹的。佛贡绢花这类东西从来都是公主福晋亲手做的,才叫诚心诚意。荣宪纯悫自然也在其中,见这两个给太后妃嫔们见礼过来后,稍稍让开些地方,让两个好动手。
纯悫是知道风萨的手艺的,也没让她干别的,只是递了一根针过去,又把央前放的大半做好的绢花堆到了风萨面前,让她往上面穿银珠花芯就好。然后,很不厚道的希小颜在看到手里的工作和眼前的材料后,突然俯在恪靖耳边轻道:“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
“风萨!”
恪靖再忍不住了,一声狂吼,吓得桌边一堆不知情的女眷们半天回不过神来。而正殿那边包括孝惠在内的老少妃嫔们则是个个面面相觑。恪靖怎么了?扭脸过去时,却见风萨无视恪靖一身的杀气,又凑到了恪靖耳边。
“自怜胶漆重,相思意不穷;可惜尖头物,终日在皮中。十娘咏鞘曰:数捺皮应缓,频磨快转多;渠今拔出后,空鞘欲如何!”希颜说的很小声,可恪靖虽恼却不敢在风萨又念这等淫诗艳词时发飚,只好咬牙忍耐到风萨念完后,才是扔下手里的东西一路追杀。
荣宪就在恪靖左面,虽大概没听全,但好歹听了一半句在耳朵里。然后再忍不住哈哈就是大笑出来了!恪靖本就气个半死,见荣宪居然当场笑成那样,肯定是刚才听到了,更加恼羞成怒。可荣宪却不肯这样放过她,当场就俯在纯悫耳边说话,然后纯悫也忍不住捂嘴咯咯笑出来了。把个恪靖气得上窜下跳,撒腿就是满殿里追风萨。
这等不规矩的事若其中没有风萨,孝惠肯定会发火。不过看这情形也知道今天这码子事,风萨肯定是个祸事由子,不知道怎么把恪靖气成这样了。孝惠想知道,就招手把纯悫叫过来,可才走到一半就让恪靖半道打劫走了。咦?这事好玩到这种地步?
纯悫让恪靖一路拉开,却实在忍不住趁左右无人时,笑声低道:“好个人人,深点唇儿淡抹腮。花下相逢,忙走怕人猜。遗下弓弓小绣鞋。 刬袜重来,半亸乌云金凤钗。行笑行行连抱得,相挨。一向娇痴不下怀。”
“纯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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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日整诞最后一日大宴,所以老康很是郑重的带着宗室子侄来寿安宫,准备亲迎皇额娘到慈宁宫献佛贡,祭大礼,然后转道保和殿接受外邦使臣满朝文武大员亲贵宗室的叩拜祭礼,然后传大宴举朝欢庆。事情很是繁琐忙碌,却在刚进寿安宫院门时,听到恪靖气急败坏的叫骂声:“风萨,你给我站住!”
怎么回事?
老康还没反应过来时,胤祉已经闷笑出来了。刚才的事不太懂怎么个情由,但以恪靖的反应来看肯定让风萨整到了,而且还整到这种地步。真是有趣到家了!
恪靖本来就快逮到风萨了,却没成想皇阿玛已然带人过来了,只好罢手和其它公主福晋们站在一列跪地迎接。风萨那个死丫头竟然躲到了荣宪那头去了,想掐也掐不着。不过你等着!
老康进殿,女儿媳妇们跪拜后,妃嫔们起身行礼,然后老康就可以和孝惠坐在一处略谈些心了,待吉时再行出宫。“皇额娘,那两个怎么了?”
“哀家也不知道,从刚开始就闹,荣宪和纯悫也快笑疯了,不知道风丫头又出什么怪招了!”孝惠眼睛笑到眯眯。老康听得来趣,招手就把风萨和恪靖叫进了跟前:“风萨,你怎么惹你六姐生气啦?”
“回皇上的话,风萨什么坏事也没干,只是本着温故而知新的圣人教训,背了几首诗给六姐听。大概是背得韵律不对吧?六姐很生气,风萨很委屈。”
委屈?
委屈还笑得抖成那样?
老康这个皱眉:“背哪几首诗了?重背一遍,怎么连韵律都能念错?”
“遵旨。头一首象是这样的,开窗……”风小萨无比乖觉听话,站直腰板就准备开念。可才念了两个字,就让恪靖狠狠的捂住了嘴,气到飚红的面颊咬牙切齿几欲杀人。以眼神瞪风萨:你不要脸敢念,可我没你脸皮那么厚,敢再听一遍?
只可惜,恪靖就一双手。这边才捂住风萨的嘴,那边纯悫就说话:“皇阿玛,纯悫也念错了一首惹六姐生气了。纯悫愿意痛改前非,请三哥当场评调。”胤祉听扯上自己了,兴奋得赶紧出列,准备好好点评。却没成想,恪靖扭头就是冲过去掐住了纯悫的脖子。纯悫才一受制,荣宪就开腔了:“皇阿玛,儿臣知道风萨妹妹刚才怎么念错了,要不,儿臣给您念一遍?”明显两个妹妹受制淫威,可荣宪不一样。给恪靖两个胆子也不敢直接和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