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刚才其实是故意那样惹她的,没想到这丫头今天竟然真的很是失常,不过瞧她闭眼休息了一下,倒是又恢复了平常之精明状。只是,胤祥打心底里还是觉得刚才的风萨可爱些。现下的她,精明世故的根本不象个十四岁的女孩。皱眉一会后,无奈介绍道:“我瞧着适合你的有三个:第一个就是刚才给你解围的那个。他是恭亲王的三子海善,性子好,头脑也精明,眼下已经是贝勒了。今年二十五岁,配你是稍微大了些,不过他很重情,十六岁就娶了侧室,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再纳别的姬妾。而且他的侧室生了长子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听说是过不了今夏了。”
怪不得那个男人脸上笑得温和,可眼神里却那样忧郁。九年只和一个女人混,也算得上是好男人了。虽然有一个便宜儿子,但也不算是难以忍受。
“第二个就是站在离你最远的那个,穿青紫箭袖的那个。他算起来可是你的近亲,简亲王五子实格。今年十六岁,是庶出。他性子太倔,不招他阿玛喜欢,眼下还没入八分。不过他擅长征战,文治武功都很是不错。想来他日升个等份不是太难的事。而且,他还未曾娶妻,更无子嗣。”说到这儿,胤祥瞅向希颜瞧了瞧,可她却只是径自看那实格,眼中既无惊喜也无感叹。心下不禁怔怔:难道这风萨果然不在乎她将来的夫婿有无妻妾子嗣?她可只有十四岁啊。
“发什么呆?继续说啊。”
希颜有些纳闷胤祥的反应,推了一把他后,胤祥清了清嗓子继续介绍:“第三个是裕亲王皇叔的第五子保绶,十七岁,就是和海善正说话的那个。他性子最是温良,不争世途,对于武功也不甚爱好,整日里都和三哥五哥混在一块儿编书。字写得在这堆人里头算是最好的了,为人也不好色。有一个侧室一个儿子,性子都算好。他哥保泰就是最开始和你说话的那个,眼下是裕亲王的长子,可皇阿玛一直也没封他作世子。”原因不必明说,希颜也猜得到。那个保泰性子确实轻浮了些,将来恐怕是个惹祸的由子。
三个男人三种特色,一时之间,希颜倒很是不知道该怎么挑。
“皇上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嫁人?”总得先清楚还有多长时限再说其它吧。
很是正经的一句话,问得胤祥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盯了希颜好半天后,才是把脸别到了一边去,低道:“皇阿玛没说,只是先让我把他们介绍给你。你年纪还小,身子没长成,再怎样,也得过个一两年吧。”
原来时效还蛮长,那倒是不急了,可以慢慢挑。
希颜总算是放下心来了,胤祥透过薄纱,瞧她已然放下心情的面孔,突然之间心里一阵不舒服,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忍下了。低声说道:“皇阿玛的意思是让你从今儿起,在恭亲王府先住一阵子。”海善是头一号人物,先和他混一阵子再说。
对于这一点,希颜倒是已经料到了,不过:“再过半个多月,纯悫就要大婚了。”自己可是答应过纯悫,要陪她过那几天的。
这个丫头怎么这个时候脑袋里面想的是这种事啊?
胤祥心情很是烦燥,不阴不阳的回道:“你还怕宫里不接你回去啊?先在恭亲王府住到纯悫出嫁,然后回宫办完事后,再让你去简亲王府住半个月,然后是裕亲王府。差不多转完了,也该北巡了。”
“你皇阿玛算术真好。”希颜仔细掐掐,果真是一家十五天,老康童鞋两位数加减法毕业了。
她说得越是逗趣,胤祥的心情就越是不好。很没趣的大半天过去后,庆宴结束,胤祥回宫了。而希颜呢?则被大福晋安排到了海善隔壁院子里。晓春和知秋也留下来负责侍候她,另外还派了几个粗使丫头和婆子过来。洗漱妆扮的东西倒是现有的,只是衣服不太方便。这府里没有蒙古女子,自是没有长袍可以供上来,现做也来不及。好在希颜不挑剔,从大福晋送来的一堆旗袍里拣出来几件自己看着顺眼的,便留下了。
海善的性子果然不错,在知晓了皇上的心意后,每天早上都过来给自己请安。陪自己用完早膳后,便在院子里教自己怎样射箭。开始的成效自然是很差劲的,拿女子专用的软弓开笼,十步之内都射不到耙子上面。晓春和知秋两个笑得都快抽筋了,更别提其它恭亲王府的下人了。下午的时光午休过后,海善就又过来教习。功课抓得着实是紧!不知道他是真心想要那对火铳,还是……
住在恭亲王府的第五天头上,正逢初一,皇上叫大起。海善如今也是有公衔在身的,自然不能不去。他前脚出门,后脚风萨就转到了他的院子里。
院子里两个小太监正在浇花,廊子下面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在煎药,另外一个则在喂雀儿。四个家伙瞧见风萨郡主进了院子,吓得噼里叭啦全跪到了地上。那喂雀儿的丫头刚想往里回话,不想屋子里已经有人听见动静了,然后一个碧色衣服的大丫头就是笑吟吟的迎出来了:“奴婢穗儿给风萨郡主请安。”
迎在屋子外头,而且回话时还不说主子有请的字眼,自然有赶人的意味了。
不过,希颜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她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找人晦气。抬手让她起来后,就是轻声细语的问话:“你们夫人起来了吗?”
眼下才是八点多,那夫人听说病了许久,想来应该还没起吧?
那丫头没料到风萨会这样说话,怔了一怔后回道:“夫人还在卧床,不过适才已然醒了。”
“那便好。我听说她身子不好,今个儿得空,过来瞧瞧。应该不碍吧?”装乖之外,希颜开始决定今后要步向装温柔之康庄大道。
人家郡主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法子?穗儿连忙侧了身子,请了风萨进屋。
海善住的院子不算小,正房三间,东西侧房各三间。按这位侧夫人的地位来讲,她原本是不该住在正屋里的。可是,她却住在了这里。可见海善对她的重视!
屋子里门窗全部紧闭,一进屋子就闻见一股极重的药气。可见这人病了时间真是不短了!走进内室,红樟木的浮云架子床上,侧夫人赵佳氏已然是让小丫头扶着坐了起来:“思楠久病不起,还请郡主恕思楠不能全礼之罪。”
说话声音柔柔的,身形更是削瘦到几乎见骨,长发披散,脸白如纸,就连唇色上也无几分血色。原本挺漂亮的眼眸黯黯的全无了精神,更别提那一口长一口短的气了。
半天没说话,也没抬手让夫人半垂的身子起来。
难道这位郡主今天是来找岔的?
穗儿心里一慌,尤其是在瞧着这位郡主竟然径自走到夫人病房边时,当下就是想抬脚过去,却让郡主身边那两个宫女给瞪在了原地不敢动。
赵佳氏心里也直慌,这几日来虽然海善没和她说半句,可府里哪有事能瞒得住?早听人讲,皇上有意给养在太后宫里的那位蒙古郡主找额驸,海善听说让郡主看中了。所以郡主才住到了这里,每日还拉了海善去教她练箭,连衙门也暂时不用去了。
海善这么多年只得自己一个,这府里早有人看不下去,漫天流言蜚语、明枪暗箭的。如今来了这么一位血统地位都无比尊贵的郡主,哪里还有自己的地方可在?尤其今日里瞧见了,这位郡主身子虽然还未长成,可那模样确是美得惊人。转头又想起海善这几日对自己的隐瞒不说,心里更是凄楚。头一垂,眼泪竟是忍不住的掉下来了。
不过是一顿羞辱罢了。忍过去也就是了!
硬着头皮等着挨揍,可没成想,这位郡主站在床前半天却是半天没动静,心里纳闷,抬头起来看,却正瞧见风萨郡主一脸冰冷,玉手一抬?
“风萨郡主!”
一声断喝从身后想响,扭头一看,来人却不是去上朝的海善,而是这府里的大老爷——恭亲王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