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痛苦,从一开始,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我想告诉他我也努力过,只是我失败了。”
“不适感来源于他们开始向我索取,而我实在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回应。”
她叹了口气,身形微微地一泄,“想要读懂他们的爱意,实在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呀。”
【3。某种特殊恋物癖。】
“我只是很喜欢被搔痒。”她又一次喃喃地说着。
“我并没有把他们当作我的宠物和毛绒玩具。完全不是。那些部件不是活的……我只取它们当下的功用。”
【4。柔性的掌控欲,性爱强迫症。】
“我有一种……如果用动物的尺度来衡量,那就是……刻板行为。”
“我的身体总是很渴。一旦打开那扇闸门,就会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直到欲壑被填满为止。”
“抵制是徒劳的。最开始时,我会觉得有点焦躁不安,很快我就习惯了这汹涌而来的渴。我开始去逢迎它,他们都在帮助我去逢迎它。没有人发现它的问题所在。所以,我也渐渐说服了我自己——这是很正常的。”
“是的,每次之后都会得到缓解……但阈值逐步提高,光靠同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我需要不停地寻找,不同的部件,不同的人。”
“掌控欲?”
她被这个新词给吸引住了,脸上又显现出那种柔和静谧的笑。
“我不想掌控他们的。他们有着完全的自由,可是他们好像都不满意……难道说,爱意就是心甘情愿地为他人自套绞索么?”
她转开眼,望向窗外轻叹道:“我真的不明白呀,医生。”
【5。社交模式:功利型。】
写到这儿,赫尔曼眉头紧蹙,随即将这行归纳用斜线划去。
共情社交显然并不适合谢舒音——她读不懂人类的感情。可他也无法判定她的社交模式就是功利型的,因为在他患者的脑海里,连功利的定义都不存在。
她就像动物一样,产生欲望,表达索取,直来直往。在一个冬天筑巢交媾,又在下一个春天毫无留恋地投奔远方。
【6。视觉失认。】
1921年,另一位名为赫尔曼的心理医生创立了一种墨迹人格测验,简称RIM。时至今日,这项测验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的非结构化测量方法,规避了由社会称许性等心理定势引起的偏差,也考量了跨文化研究的影响因素,具有相当高的预测效度。
可当赫尔曼将这项测验运用到谢舒音身上时,情况却不大乐观。
诚然,RIM测验中表达出的人格信息很少受到主观意识的影响,可若是患者本身患有视觉失认,那么掩饰和伪装就成了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一面镜子,折射出的竟然是一片混乱,这成了赫尔曼决心下手调理的第一突破口。
马普所在脑科学领域成就斐然,在对谢舒音的治疗方面,赫尔曼选用了一种尚未上市的新药。
所有的药物都有其副作用,精神类药物尤其如此。这种新药的副作用已经由二期临床验证,70%的受试者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嗜睡症状,极个别受试者还会出现谵妄。为了实时监控药物效果,也为了适时调整药量,赫尔曼要求谢舒音在出现症状时随手画下那些幻象,很快的,每隔数日,他都能收到谢舒音精心绘制的简笔画。
没有鬼怪,没有心魔,没有任何在视觉上令人不安的事物。老实说,赫尔曼觉得谢舒音可能对儿童绘本领域颇有天赋。
她画的小鲸鱼和小鸭子是真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