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妙的情绪在胡籁心头滋生,有点酸,有点涩,有点意外,有点喜悦。
原先跟周怀宜说,她对这段感情的期许是比之前的恋爱都要长久一些,两年,是她给自己设定的目标。周怀宜对两年这个时间嗤之以鼻,尽管承认她说得没错,只是会觉得她冷酷。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已经不会再去想多久这个问题。
她想要和沈证影在一起更长更久。
哪怕是像这样永远永远地继续下去。
想到永远这个词,她有些惊愕,惘然,却又有些期许,到最后甚至跃跃欲试。
手指停在对话框许久,终于,胡籁按耐下一瞬间所有的如潮心绪,对沈证影说:“要不你来我家住几天怎么样?反正我家离学校近,离你家也近,走走就到的距离。我家肯定找人收拾过了,干干净净,你可以随时随地拎包入住。”
“去你家做吉祥物啊,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早年沈证影尝试过做菜,可惜连煎蛋也不像样子,不是破皮就是焦了,惨不忍睹,因此才有了后来江语明早早学烹饪。幸而,这方面他没有遗传他妈糟糕的天赋。
“定海神针怎么样?想一回到家就见到你。”
“我又不是主妇,没那个本事。”
“你是我的主。”
谁是谁的主,沈证影可不敢如此笃定,自打认识胡籁之后,她的人生便只有胡籁这两个字。
重回学校,出门前在穿衣镜前端详镜子里一身黑灰的自己,再乌糟糟的颜色也无法掩饰她飞扬的喜悦。
沈证影突然问自己,还想这样灰头土脸继续做人吗?
为什么要为了莫须有的麻烦而隐藏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恶惩罚自己。
于是,她换下一身工作服,穿平时鲜亮的衣服走进教室,在学生跟前摘下眼镜,不顾一片哗然。
原则与从前并无不同:只讲课解答不闲聊,不加同学微信,有问题邮件联系。
一堂课结束,以本真的样子走出教室,身后学生的窃窃私语里不时提到她的名字。放在往常,沈证影忐忑,不晓得那群人会说什么闲话。
此刻她望向初初染上新绿的校园,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哪怕这轻松背后多少有点惶惶。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
玉兰树枝长出了小小的花苞,四下里跃动着勃勃生机。
春未至已至。
沈证影解禁重回校园,江语明亦然,白天忙着搬东西去宿舍,没时间跟亲妈闲聊。休息间隙,在同学大群里见到亲妈的照片,惊讶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想拨电话给他妈,打通电话的那一刹那,江语明按下结束键。
电话打和不打,其实并无区别。
他想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可还能是怎么回事,肉眼可见的答案。他妈终于放下过去的心结,展露真实的自己,就跟他们解除隔离似的。
放下,是一个动作,发生在瞬间。
他也不想去问为什么是现在。
从年前与外婆外公闹翻,到眼下焕然一新。他比谁都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