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颜汐的脸色终于变了,“沈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没法打断她的沈证影终于有机会开口,“我说了,我要打电话。”
哪怕活到四十几岁,沈证影依旧没办法对厌恶的人恶言相向,甚至连拒绝她开口也做不到。让人闭嘴这种事,在心里想了又想,就是说不出口,这点她由衷佩服孙舒雪和胡籁。可能也是因为见过她不想听没法不听的惨相,孙舒雪才始终觉得她是个小可怜。
“邓老师,我要休息,请你出去。”
邓颜汐咬住下唇,“你赶我走。”
又来了。
动辄别人赶她,别人嫌弃她,别人迫害她,一点没想到她现在站在这里是在骚扰别人。有些人便是这样,她可以肆意对你做任何事,说任何难听的话,却不允许你反抗一丝半毫。
对于这样的人,沈证影没辙。
所有的话经过邓颜汐一翻译,完全是另一种意思。她不能解释,因为对方不会听,对方所有的言语只有一个指向,她有多么无辜、好心,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光是如此,尚不至于令人恐惧。邓颜汐还会一次一次重复说给别人听,当谎言重复一千次的时候,很容易变成真相,尤其是那些不关心事实或是不熟悉当事人听风就是雨的路人。
当初沈证影就是那么一步步被她推进舆论的深渊,饶是如此她还得说,能脱身是因为自己足够幸运。
过去的戏码重新上演,沈证影厌烦,“请你出去。”
手机视频仍在连线之中。
“那谁,别演了,劝你真的别演了。是不是不舍得五块钱?再不出去连五块也省了。别逼我从视频里跳出来拿硬币砸你脸。”胡籁才不会让她继续废话,对这种人她有经验和心得。沈证影有所顾忌,她完全没有,只恨不在当场,否则一定把这女人抽个稀巴烂。
白羊座天性,对听不懂人话的,干脆别讲道理。人多是欺善怕恶,一昧退让只会助长对方气焰。先摆出无所顾忌,分分钟打爆你狗头的气势,对方会掂量掂量。
胡籁就有这种本事,轻飘飘说着威胁人的话,听在对方耳朵里,觉得她真能做得出来。
邓颜汐终于听懂了,看了沈证影好几眼,想从对方那找到一点不忍心和心软。等发现此时此刻沈证影毫无破绽,才不甘心地离开。
她一走,沈证影松口气,整个人软下来。
“还好吗?有力气的话把摄像头转转,让我看看你的脸。急死我了。”
几分钟之前还放狠话,人一走,担心之情表露无疑。
等摄像头一转过来,胡籁凑在手机前,横看竖看,那架势像是在检查新买的瓷器有没有裂缝。
沈证影不习惯跟人视频,今日之举纯粹是千万个不得已,这会儿警报解除,那丝丝不好意思冒了出来。
“你那高价午饭还没吃完呐。”
胡籁一愣,看向没了热气的肥牛牛舌饭和吃了一半的芝士焗蟹斗,挠挠头说:“我都忘了,等下再吃,不急。你没事吧。等下先把地址发我,结束了别走,我来接你。”
沈证影感动,“应该不会有事了,都说到这份上,脸也撕破了,还来纠缠我干什么。”
“地址发给我。”胡籁不容她拒绝,“神经病的思路要是你能理解,还叫神经病嘛。那人是谁啊,叫你老师,又是很久没见,是你以前的学生?不会那么巧就是你前晚梦见的人吧。”
沈证影嗯了一声,“就是她。今天给教育机构培训,她是员工。”
“你怎么不跟机构负责人讲,有个十三点骚扰你?”
“我没想到,也怕她倒打一耙,装可怜说我骚扰她。”那种被人诬陷百口莫辩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你连我都不骚扰,怎么会骚扰她。”
看来那人有前科,视频里不好细问,胡籁打算过一会儿从王包包那打听一下。
“证影,唔,沈老师。”
这不是胡籁第一次叫她名字,之前全幅心神与邓颜汐对峙,脑袋里乱糟糟的,没怎么留意,这会儿听到她一本正经的叫法,沈证影有些不好意思。
显然胡籁也不自在,轻咳一声,“之前叫你名字是不想那女人以为我是你学生,这样从气势上就弱了。”
“唔,想叫就叫。”
“好呀,总觉得有点肉麻。我在心里多叫几声习惯习惯再叫你。”
本来没什么,叫个名字而已,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被胡籁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什么,无端端暧昧起来。
“你先吃午饭,饭都冷了。”
“日料嘛,就应该吃冷的。”
“你又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