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消息,胡籁拿手机设个十分钟的闹铃在楼下铁门外等,位置正对楼梯,楼上张望看不见,也能稍微避一避冬日的寒风。
此刻的她感觉不到外界的冷,脑袋如沸水翻腾,心却是冷的。
这个时间沈证影基本在家,宅女不想出门,人尽皆知,就是洗头洗澡干活,十分钟到十五分钟也足够她看到消息。
如果没看到?
那她就直接上楼去找人。
学雪姨,一边敲一边叫:沈证影,你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有本事说分手,有本事你开门。*
已经通知在前,给她选择,给她缓冲,还要怎样。
如果沈证影不在家,那是两人没缘分,到此为止。
如果假装不在家?很好,她立刻下单买个十七八瓶生抽、老抽、陈醋、剁椒酱,全部砸碎在沈证影家门口。
顺便雇人在楼下天天播:沈证影,俄想你咧。
无限循环。
别问,问就是让沈证影感同身受。
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如果沈证影把龟儿子叫回来?也很好,当她瞎了狗眼,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彻底一刀两断。
不是因为感情得不到回应。
如果沈证影不喜欢她,她接受,绝不会多加一毛钱的纠缠。可是沈证影明明不是不喜欢她,却非要跟她拗断。
她理解沈证影有顾虑,可是有问题没关系啊,两个人坐下来谈,总有解决的办法。凭什么一丝机会都不给,一点努力也不做,就那么几句话把人打发走。当她是狗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特么踢翻她面前放狗粮的碗。
人生头一回给人下最后通牒,腔调、风度、余地,胡籁统统不想留。
她没有的东西,沈证影也别想要。
猛一抬头,不期然与一双哀伤的眼眸撞到一起,朝思暮想、恨得要死的人正隔着铁门凝望她。
目光中是尚未来得及收拢的哀愁与柔情,还有一丝被发现的狼狈。
刚才在心里面把沈证影的祖宗十八代加龟儿子骂得狗血淋头,一见到那双眼睛,胡籁的心立刻软成一滩水。
打开铁门,沈证影说:“上来再说。”
声音涩然。
她头发蓬乱,裹着外套,里面是睡衣睡裤,脚下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赤着足。不知下楼时是何等匆忙与心烦。
胡籁望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这时手机闹钟响了。
按掉闹钟时胡籁才发现沈证影早回了信息:外面冷,上来说。
她在气头上没听见消息声音。
等不到回复才下来找她吗,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呢。
几分钟前还想着一见到人先狠狠骂她一顿出气,见到人之后,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胡籁只想问她:你冷不冷,饿不饿,晚上吃了什么,这几天有没有想我,为什么眼睛肿了,是哭的嘛。
眼眶里一下子蓄满了眼泪,想哭的是自己。
喜欢一个人不是该欢欢喜喜嘛,为什么会和眼泪在一起。
胡籁跺脚。
跟着沈证影进门,要换鞋的时候,听她轻呀一声,才发现自己穿错了鞋。
胡籁不相信这样的沈证影心里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