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我年纪大一些或聪明一点,就会让这段对话到此为止。我斜眼迎向爷爷身后的太阳:“可你是在教堂里,让一位神父为你证婚的。”
他叹气道:“是啊,我也像你一样上过教区学校。”
“那你为什么停止了这一切?”
在他没能回答之前,我感到某样东西猛扯着我的钓线,那种感觉就像圣诞节时打开圣诞树下最大的一盒礼物前的心情。我开始卷钓线,努力和钓线的啸叫以及位于另一端的鱼奋战,深信那是一条以前从未钓到过的大鱼。最后,它骤然跳出水面,就像再次诞生一样。
“一条鲑鱼,”爷爷欢呼着,“至少有十磅……想想它需要洄游多久,才能从海洋一路回到这里产卵。”他开心得咧嘴大笑,把鱼高高举起,“从六十年代起,我就没在这湖里见过这样的鱼了!”
我看着缠在钓线上奋力挣扎的鱼。它身上同时有银色、金色和绯红色。
爷爷手拿鲑鱼,帮它脱身取下鱼钩,再把鱼放回湖中。我们看着它摇动的尾鳍,还有它游走时红润的背鳍。“谁说过星期天早上只能在教堂里寻找上帝?”爷爷喃喃低语。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深信爷爷自有道理:每个细节都有上帝的存在。不过,那是在我学到身为真正的信徒所必备的条件之前,这些条件包括星期日的弥撒和宗教节日的义务、领取圣餐、一年一次的和解周、捐钱给穷人和遵守四旬斋。换句话说,不是你说自己是天主教徒,你就是。只要你没有身体力行,你就不是。
追溯至我还在学院的时期,我曾以为自己听得见爷爷的声音,认为上帝应该无条件地去爱人。这对我而言似乎是必要的。
可事实上,我已不再聆听爷爷的声音。
我离开监狱时,外面群众的数量多出了两倍。那里有生病、无力、年老且饥饿的人,还有一小群来自缅因修道院的修女和一队唱着《圣哉三一歌》的合唱团。惊讶之余,我看见一则所谓的奇迹传言,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了那么多人的信仰。
“你看见了吗?”一个女人指着我说,“连迈可神父都来了。”
她曾是我们的一位教友。她儿子患有囊肿纤维病变,也在这里,坐在他父亲推动的轮椅上。
“这是真的吗?”男人问,“这个人真的能施行奇迹吗?”
“上帝可以。”我经过时碰上这个问题,只能如此响应。我把手放在男孩的额头上,说道,“亲爱的圣若望,生病之人的守护圣人,我请求您施恩,让上帝怜悯这个孩子,让他健康。我以耶稣的名义请求。”
不是以薛·布尔能的名请求,我心想。
“阿门。”两位父母低喃。
“对不起,我得先走一步。”我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去。
薛·布尔能是耶稣的可能性,就和我是上帝的可能性一样低微。这些人,这些假信徒并不认识薛·布尔能。他们没有见过薛·布尔能。他们把拯救者的形象强加在一个能和自己对话的男人身上,一个双手沾满两位无辜受害者鲜血的男人。他们把表演技巧和具备神性的不可解释的事件相互混淆。一桩奇迹,必须在以其他方式证实后,才能算是奇迹。
我开始推挤群众,朝反方向前行,远离监狱大门,俨然成了一名有使命的男人。玛吉·布鲁并不是唯一能展开调查研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