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女警小姐姐走出来,问道:“尚清先生是吗?张红梅请你进去。”
尚清走进病房。
张红梅经过抢救脱离了危险,刚刚醒过来。她面色白的吓人,眼神一点光彩都没有,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尚清看了眼窗户,外面阳光有些刺眼,他走过去将窗帘拉上一半。
刷拉拉的声响让张红梅回过神,她看着尚清,木然问道:“尚大师,他是不是被恶鬼附身了?”
尚清沉默一下,“为什么会这样问?”
张红梅怔怔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女人声音沙哑干涩,“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对我很好。接我上下班,给我买衣服,记得我的生日。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他带着我回老家玩儿,让我坐在他肩膀上拍照,雪白的杏花落到我们头上,像是一对老头老太太。”
尚清默默听着。
张红梅又发了一会儿呆,好像忘记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其实,我也报过警。他第一次打我,我吓坏了,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也很负责,将他带走关起来。说是根据什么、什么条例,关了他七天。”
“我怕他出来再打我,就趁着这七天搬家了,还找了新的工作。我想离他远远的,我觉得,他是被恶鬼附身了。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尚清抬眼看她,这个女人眉目间有一种沉默的坚韧。
张红梅:“他出来之后没找到我,就去了我妹妹的大学,偷拍了两张妹妹的照片,发给了我。我、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我的手机号,我明明换了号,可能是……是那个恶鬼告诉他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那个恶鬼变成了她恐惧的化身。
接下来会怎么样……其实不用说下去。
相依为命的姐妹,两张偷拍的照片。
其实两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哪怕你拿着这两张照片去报警,警察也没有办法制裁他。
这样一个无赖能正大光明的走在大学校园里,而受害者却要躲躲藏藏。
张红梅抬头,眼神依然是木的,“我本来觉得,熬过这四年就好了。等我妹妹毕业了,我们姐妹就跑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不就是挨打吗?我命硬,打不死我的。”
“可是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她试着出来找工作,因为学历不高,找的都是服务行业。然而但凡被那个男人看见她和其他男人说话,回去就是一顿好打。
人家开店是为了赚钱,她三天两头身上带伤,让顾客看见了像什么话?更何况,她男人三不五时就要去闹一通。
所以,哪怕觉得她可怜,也没有人敢用她。
没有了工作,那个人渣又收走了她的身份证,她愈发跑不了。
掰着手指就能过去的四年,就这么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日子是一天天过,饭是一顿顿吃,打也是天天挨……她回来的时候,想着不就是疼吗,忍忍就过去了。
然而真正身处其中才知道,原来那屋子,比之地狱也不差什么。
张红梅还是执着问道:“尚大师,你能赶走那个恶鬼吗?你不是,抓鬼很厉害吗?”
尚清侧头,看着被拉上的半个窗帘,嘴里却说道:“你妹妹在青云市上大学,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