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文清一把接住她。
这两个字是擦着小烛耳边发出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不是幻象,他真的来救她了!
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流,夹杂了之前所有的恐惧、委屈、坚忍与不甘,汹涌泛滥,彻底破防!
“对不住,我来晚了。”白皙的手指探出阔袖,轻轻替她拭去颊边血与泪交织的狼狈。
文清扶她靠稳刑架一端的木柱,缓缓转过了身,大大的兜帽遮住他的面容,更显其声线阴森悚栗,仿佛来自地狱:“你们这群毒妇,今日小爷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血债血偿!”
刚要飞身而起大开杀戒,冷不丁叫人攥住裙角。
低头一看,竟是小烛的手。
她朝他摇了摇头。虽然听不见他说的话,但只要观他浑身上下鼓噪的戾气,就知道定是想为她出气的。
这里是朝阳公主的地盘,府中养了一堆侍卫和禁军,若是为了所谓的报复而惊动这些恶犬,那便得不偿失了。
小烛无法言语,更无法好声相劝,情急之下,急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沫子。
“小烛!”文清不敢再耽误,迅速抱起她。
刚迈出一步,就听见瑟缩在墙角的仆妇之中冒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质问:“你……你到底是何人?敢来……咱们公主府……撒野,不、不想……活了吗?”
语气虽强硬,但明显底气不足,透着三分惊惧。
方才文清一路横冲直撞地靠近,扬手掀翻沿途阻碍,其中就有楚妈妈一个。
此刻,她半卧在地上直喘粗气,怕是伤得不轻。
文清眼力超群,闯进来时就发现这个老毒妇狠辣异常。旁边那几个只管打骂,唯独她,专挑人身上痛感最强的软肉打着旋儿狠掐,其心黑如木炭,活着也是造孽,不妨让他替天行道一把。
目光在摆放刑具台的各种铁器上扫过,足尖一挑,一根铁钉笔直地射进楚妈妈眉心,后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一命呜呼了。
此等雷霆手段,吓得周围一干人尖叫连连抱头鼠窜,谁也不敢再多嘴半句。
“听好!”文清环视左右,向前踱出两步,不轻不重道:“小爷我先派这个老毒妇去地府探探路,等林将军回来再送你们一同……”
他顿了顿,口中飘出四个字:“找她团聚!”
此话一出,吓破胆的仆妇们更是脸色煞白,如坠冰窟。
从刑房出来,奇迹般地没遇到任何阻拦。
小烛视物不清,听力受损,自然察觉不到甬道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侍卫们,只能一边疑惑一边像个废人似的横在文清怀里。
直到凉意深重,穿透衣衫,她才发觉自己早已远离了那个魔窟一般的公主府。
太好了,得救了!
这么一放松,瞌睡全面袭来,不知不觉就昏沉过去。
日暮西山,暖阳消退,清冷的月色悬在天边若隐若现。
丫环墨香推门而入,熟练地点上几盏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她朝窗边望去,自家小姐正靠在桌旁一手持书,一手捻着书页。
“小姐,您要看书也不早说,奴婢也好早点过来剪芯子把屋里弄亮点。”
“无妨,窗口光线好。”钱夕放下看了半天的书册,朝外望了望。
其实,她没怎么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蹉跎许久才堪堪翻过数页而已。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令她心力交瘁,时时想来时时惶恐,再难将注意力集中于平日喜爱的文场笔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