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平一幅一幅看着上面用毛笔写下的字句,字很草。虽然看不出章法,倒也龙飞凤舞的。总体看来是……很有气势。
“我想去桂林啊,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又没时间……”笙平辩其中一幅字念出声,是首歌词。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台词。
“1362461……这是……”
“电话号码。”清台轻轻叹了口气:“神州行的。”
她当然知道这是电话号码,可让她惊异的是,这是她的电话号码!
“你是谁?”笙平问出这句的同时,忽然注意到那串数字下用硬笔签下的落款,那是她曾经熟悉的字迹,又是多么熟悉的名字!
宁轩……
笙平倏地转身,清台不知何时已经把身子转了过来。笙平尽量抑制着眼中一层层浮起的泪意,朦胧中清台的身体,宛如一尊女佛。
女佛……
绝望是什么?不是从来没有希望,而是给你一个希望又让你亲眼看见它破灭。
为什么她在现代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变成了女人?
--而且还是相貌身材样样都比她出色的女人!
“宁轩?”好久没叫过这个名字了。
“嗯?”好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清台她答应了!答应得……毫无悬念。笙平再也忍不住,咧嘴哭出声音。
“怎么了?笙平。”清台被她哭得有些莫明其妙。
“呜……呜,乌湿一斤……”
“一斤?”
摇头。
“浴巾?”
还是摇头。
清台不耐,拉下笙平遮住泪眼的胳膊:“好好说话!”
“宁轩,我是羽君,应羽君!”既然他记得那个电话,是不是代表没有忘记她?
“你说什么?你是小羽?”清台攥着笙平胳膊的手颤动的厉害。
点头。笙平不敢再看清台愕然的双眼,却不小心瞄到清台饱满坚实的酥胸。绝对是视觉刺激,老天太偏心眼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笙平后悔了,后悔知道了真相,如果这个人是清台烨徨,她还可以把她当成姐妹;如果这个人是宁轩,那她会欣然感谢上天垂怜。但现实是……笙平心乱如麻,眼前的佳人,究竟是姐妹还是爱人?她以后要以何种心态再去面对清台?
“小羽,这种情况下的重逢,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清台放开了笙平的胳膊,黯然坐回原位,如是说着。
笙平默不作声,因为清台抢了她的台词。水有些凉了,时间在尴尬中悄悄流逝。
笙平示意清台背过身,迅速地擦干身子,再把衣服穿好。她现在只想逃开这尴尬的空间,走到门口时,心中不忍,便低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我都很庆幸能再见到你。”
无论如何,他们再一次相遇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别人的身体里。忽然一阵心酸,笙平再也说不下去。
屋内忽地刮进一阵寒风,门开了又关。小楼中只留下了清台--或者该叫宁轩?他连头也没抬,伸手将上方一条带坠子的长卷拽下。楼顶上豁然开了一个宽敞的天窗,外面的积雪便顺着卷轴的间隙倾泻而下,落在他乌湿的发,淡雅的唇,饱满的胸上;落在了那一池渐渐转冷的水中,倾刻融化,就像那滴悄然滑落的泪一样,转眼杳然无踪。身体慢慢下沉,没过了饱满的胸,没过了淡雅的唇,最后只留有缕缕青丝在水面上浮动。
水面上忽然鼓起了几个气泡,那是宁轩在说:“我也是。”
笙平离开小楼后,先去了金满满的住处。香茗在床边软凳上打盹,看见笙平欲起身施礼,在笙平频频的摆手中方才作罢。香茗轻声告诉她,金满满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烧还没有退。大夫说他的余毒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头发和声音就无法恢复从前。
笙平本想留下守着金满满,却被香茗强推出门,临关门时送了她一句:“要是让我家小姐知道了奴婢放任你操劳熬夜,还不得怎么罚我!”
笙平听她提起清台,心里又是一痛。原本是想在金满满这里躲上一夜的,结果机会被香茗抢了。蹭着步子走到自己的住处,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这么晚了,九儿睡下了吧?进去岂不是吵醒了他。可要是还没睡下,她就更不敢进去了,原本金满满的事情就不知怎么跟他解释,如今又多了个清台,不,应该是宁轩。
笙平伸手拂了拂台阶上的落雪,矮身子坐下。这里还是她上次住过的地方,梅花在屋子四周开得正盛。
在这梅林中央,有冷香袭来。催得人清醒,却冷得不行。笙平渐渐支持不过,想再去金满满那里。正欲起身时,忽地肩头一重,平平多了件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