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利轻松的表情明显一僵,贺岑心中虽然有些抱歉,但再继续绅士下去就是折腾狼崽子,狼崽子嘴上不说,但几次怅然若失甚至有些惴惴不安的表情落在贺岑眼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小家伙了。
这不是简单的吃醋,这是一种心理落差,这种情况会随着贺岑的日渐好转愈发严重,不是说凌寒北会希望他的贺叔叔始终离不开他需要依靠他,但不可否认的是贺岑身体上的虚弱确实是他们之间一定程度上的平衡因素。
“阿什利医生,我们这样的关系不会让你觉得不适吧?如果有,我也能理解。”
“哦,当然不,”阿什利甩了下秀发,露出得体的笑容,“任何形式的爱情都是值得祝福的,但是贺先生,我并没有死心,虽然我的叔叔早就警告过我,但我还是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会继续用我的方式欣赏您并追求您,但您不必有任何负担,我只是在做让我自己开心快乐的事。”
贺岑暗暗叫苦,这女孩还真是……不拒绝不好,拒绝了反而说开了,似乎更麻烦了……女孩子们不都应该喜欢那什么小鲜肉的吗?盯着他这个连路都不能走到大叔做什么?!
阿什利走了,留下一束代表着气质、优美、奢华、沉稳的矢车菊,还有极淡的未及散去的香水味。
狼崽子和狗崽子是一家,他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味道,当然了,不用这味道,看到那束突然出现的他叫不上名字的花,他就知道那个‘觊觎’贺叔叔的女人又来过了!
贺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点心虚,其实他啥也没做,甚至还先开口拒绝了别人的好感,可纳闷的就是心里有点飘,可能是因为那束花还在吧?
但他也没法下床去把花给扔了不是?更不能让护士进来把花给丢了,这太失礼了。
奇怪的是狼崽子一句话都没有问,似乎觉得这束花的出现很合理,脸上也看不出前几日会出现的不爽表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他看上去很高兴。
凌寒北手脚麻利地将他买回来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居然是白粥、咸鸭蛋、麻油小酱瓜和两根小油条,心里正纳闷的贺岑看到这些,眼前不由得一亮,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实在是太久没吃到合口的饭了。
这里不是海法,可以在居所里烧好了送到医院,贺天凌本是打算在特拉维夫要么租要么再买套公寓,好让康复师和厨师就近照顾贺岑,但被贺岑否决了,虽然不差钱,但也没必要为了他就这段住院期间这么折腾,而且他没有觉得自己会在饮食上遇到问题,他虽不敢自称吃遍全世界吧,但就西餐而言,他还真是不挑。
有时候人就是不能过于自信,贺岑也不例外。
人在身体状态好的时候和不好的时候,对周遭环境的要求肯定是不一样的,同理,身体好的时候哪怕三分熟血淋淋的牛排你可能觉得鲜嫩,可身体不好的时候或许七分熟的带着一点点血丝的牛排你都会反胃。
刚动完手术那阵子,疼的他没胃口吃东西,有营养液就够了,等渐渐适应了或者已经对疼麻木了,他也没多少胃口吃东西,人是极其疲乏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来补充体力,直到各种明显不适感渐渐褪去,人自身的感觉渐渐回来后,贺岑才有了想要更舒适些的需求,比如想洗澡,觉得每天只靠热毛巾擦身不够;比如抱怨病房里的空气不好闻,时常怀疑是不是自己都快躺馊了才会这样;比如对每天早上都是奶制品加面包或蛋皱起了眉头,虽然每次他都会让自己吃光搭配好的营养餐定量,但谁都能看出他吃得越来越慢,甚至偶尔会有些反胃。
身体恢复期,不好不坏,贺岑意志是坚强的,但□□却本能地娇气起来。
凌寒北找过中餐馆,但去过国外旅游的人大概也知道大多数的中餐馆都是西方人眼中的‘中餐馆’,倒不是说开餐馆的人忽悠客人,而是当地的原材料就是和国内的不一样,但却有一样却是传承得极好,就是重油重盐重调味,不适合贺岑。
凌寒北这些天有空就去搜特拉维夫评价好的中餐厅,他挺后悔没有跟贺哥学做饭,要是有贺哥的厨艺在,贺叔叔也就不必每天对着差不多的食物硬塞了。
把几样东西都摆在小餐桌上,然后把人安顿好,凌寒北把小餐桌往床上一放,将勺子递给了贺岑后,用小刀将咸鸭蛋切开,金灿灿的蛋黄洁白的蛋白,蛋黄的油顺着青涩的蛋壳流淌,凌寒北用小刀将其中一块蛋黄挑入粥碗,另一块则直接放在贺岑手上的勺子里。
贺岑看着勺子里的咸蛋黄,再看看粥碗里已渐渐化开油的蛋黄,然后一口将勺子里的蛋黄给塞入口中,满足地眯了眯眼,口中弥漫开的熟悉的香咸的滋味一下子抚慰了倦怠的胃,消极怠工的胃里久违地叫嚣敲打起饿的节奏。
一口粥,一口油条,再加一块小酱瓜,贺岑吃得像个孩子,连以前不怎么爱吃的蛋白也都吃了一半。
“贺叔叔,我今天去的这家中餐馆是才开业不久的,老板也是沪市来的,我和他说好了,请他包三餐,清淡少油少调料,我看过,卫生挺干净的,食材也新鲜,”凌寒北坐在床边,双手从后微微托护着贺岑,以免他晃动,眼角余光扫了眼极有存在感的矢车菊,暗自撇了下嘴,在贺岑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鼻尖,而后继续说道:“而且特别巧,我今天还在这家店里遇到了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