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迟。你不要听苏明鞍的,你听我说。我不喜欢许纯牧,我对他不是那种感情。但是我……我必须要保护他……”
“这一次,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我没有骗你,我……”
江晏迟却好似并未入耳。
只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事到如今,你还将我当傻子。”
“江晏迟,皇位给你,我什么都给你,我是个活不了多久的人……我只想……”
“楚歇,你难道真的以为朕必须靠着你才能坐稳皇位吗。”江晏迟如今听着那威胁只觉得烦躁,听到他说火不了多久更觉得刺耳。
楚歇强调过太多次,这皇位是他捧着给自己的。
因此,他必须感恩戴尔,他必须隐忍退让。必须被他践踏着真心蒙蔽了真相欺骗着,像他豢养的狗一样只能为他忠心地吠叫。
嘴角扯出残忍的笑,那磕得青紫的手被捏紧,“我告诉你,不是你也可以。”
“苏明鞍是什么底细,你清楚吧。我身上流着一半月氏的血液,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扶持我……还有那份兵权,我凭什么要给谋反过的罪臣之后……”
楚歇瞳眸渐渐放大,眼中的男人好似忽然变得很陌生。
这个人……是江晏迟吗。
他已经退让至此,此人怎还能如此狠毒又绝情。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你自己都是叛国贼子的余孽,你的身份若是掀开了,怕是立下得拖去外头凌迟处死……到如今,你还以为你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楚掌印?”江晏迟理着衣领,偏过头不再看楚歇难以置信的眼神。漆黑的天色渐渐晕出些许光亮,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楚歇心口发堵,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江晏迟脚步一顿,余光瞥着屋内,又将殿门十丈外唯一守着的小喜子召了过来,“去,将御医召来候着。”
“陛下。”
小喜子稍稍瞥了眼屋内,什么也没看见,但皇帝带着那样的东西进去了,这一夜里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娘娘是性子骄傲的,今日过后到底会成如何,只怕真是会预料不到了。
心里头满满都是担忧,其实小喜子并不觉得楚歇是那种完全蛇蝎心肠之人,相反。他隐隐觉得这位娘娘心底里是十分柔软的。
可眼下陛下就跟蒙了心似的,小喜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说:“陛下,您这样,娘娘会寒心的。”
“寒心又如何。”江晏迟却阴恻恻地沉声,回顾望着殿门,“他可曾顾虑过我寒心不寒心。事到如今,要他心里有我那是再不可能,索性他要恨便让他恨去。”
话这样说着,可转身离开的手,脚步却如灌了铅一般挪不开步子。
竟在院中站了许久,露水化霜,挂在枝头。第一缕日光刺入眼中,江晏迟这才从承鸾殿外长阶踏下。
一步一步,好像是真的在远离什么。
他看着那暄然日出,身形落魄,连肩头都在发着抖。他觉得——也许此生,他真的再也没半点欢欣了。
冬日的风刮着脸颊,像是刀割似的凛冽。
他没有去早朝,而是蹲着那长阶之下。看到御医来了,便也跟在后头再行折返,此次却没有踏进屋内。
小喜子守在屋外,还有两个伺候的婢女也跪在外头。大约是楚歇发了很大的火,不许人进去吧。
江晏迟几乎是瞬间,心脏刹那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