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回思绪,荀久对齐夫人道:“大司空位列三公,对齐夫人的疼爱人尽皆知,动手术这么重要的事,自然得与他好好商议一番,你且安心回去,若有哪里不舒服,再回来找我便是。”
“我……”齐夫人蹙拢的眉头没有半分舒展,反而皱得更深,几度欲言又止。
荀久见她不想吃饭,索性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热汤。
齐夫人接过,面上勉强溢出一丝笑意,“多谢久姑娘。”
“夫人不必客气。”荀久回以一笑,忆起她先前的欲言又止,试探着轻声问:“夫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荀久这么问,齐夫人才刚喝了一口汤便将小碗放到旁边的案几上,面色霎时又颓然下来,嗫喏好久才低声道:“我曾怀过一个孩子,可是才三个月不到就小产了。”
荀久心思一动,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低声啜泣的齐夫人。
齐夫人接过帕子,轻轻试了眼角的泪,继续道:“久姑娘应该知道,老爷他前面几位夫人……因此子息单薄,他一直很想要孩子,可是那一次无缘无故流掉,我也很心痛。”
荀久顺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之后,我与老爷的感情便逐渐生疏了。”齐夫人继续说:“前些日子,我身子不适,让府医来瞧,府医看过之后惊喜地说是喜脉,我当时也被震惊了,老爷知道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名字都给孩子取好了,甚至还跟我讨论什么满月宴,我起初也认为自己是怀孕了,所以便由着老爷将我捧在手心。”
“可是后来……”齐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表情极其为难,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荀久看穿了她的心思,摆摆手宽慰道:“我是大夫,夫人在我面前大可直言,只有完全了解您的病史我才能对症下药,找到更好的医治办法。”
见齐夫人还在犹豫,荀久又道:“夫人尽管放心,对于病人的,我们这里是会绝对保密的。”
齐夫人听她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接着道:“后来有一次,我腹痛难耐,下身见红,我以为又要重蹈覆辙小产,于是不敢惊动府里的任何人,只带了一个心腹婢女借故出府去找外面的坐诊大夫,结果大夫告诉我,我那个症状不是怀孕,自然也没有流产之说。”
齐夫人这么一说,荀久突然想起一桩事。
荀府被抄家不久前,原身有一次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府去替长缨大街上要回乡探亲的一位老大夫坐诊,当时她遇到的第一位客人正是眼前这位齐夫人。
也亏得原身医术继承了荀谦真传,否则换成别的大夫,肯定又得断言齐夫人是怀了身孕。
只不过原身医术再高也只能是准确诊断出来,当时的她对于齐夫人这种症状确实束手无策。
而现在……
荀久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唇,如今的荀久是穿越而来的她,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虽然有些难度,但起码不会束手无策。
荀久没想到她与这位齐夫人还挺有缘。
她还在沉思,耳边听得齐夫人道:“当时知晓我并没有怀孕,而是肚子里长了东西以后,我害怕极了。因为这意味着老爷之前的所有期盼都会竹成为篮打水一场空,一直到现在,老爷都还以为我是怀着身孕的,只不过身子太过清瘦,再加上月份少,没见隆腹而已。”
话到这里,齐夫人又再度湿了眼眶,声音哽咽,“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开口。倘若……倘若让他知道我并没有怀孕,再让他知晓肚子里长这个东西会与那方面有关,他肯定会怀疑我在外面……”
荀久皱了皱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让扶笙发出一道悬赏令而已,竟会碰巧遇到韩奕的后母,更会牵扯出这么一大堆事儿来。
“久姑娘……”齐夫人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荀久,神情极其无措,“我如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能否帮我想个法子?”
“这……”荀久面露犹疑,这种开刀手术做完后,除非是武功高强毅力惊人的人才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否则一般人得卧床静养差不多一个月才能下床。
齐夫人若是想瞒着大司空做了这个手术,那么后续静养的时候也一定会露馅。
可若是如实相告的话,齐夫人又会陷入两难境地。
荀久揉着额头,这还真是件左右为难的糟心事儿!
“夫人您先冷静会儿。”荀久定下心来,眸中闪烁着让人安定的睿智和冷静光芒,“这件事,也不是全无办法,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以在这里安歇一晚,容我想个两全的法子。”
荀久这个时候的声音,对齐夫人来说无异于救命的仙音,她连连点头,“只要久姑娘能帮我解决这件事,你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荀久勾唇笑道:“分明是按照悬赏令的规则给你赏金,我又怎会收你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