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过去看,是把厚重的油纸伞,暗红色的,握住伞柄的一刹那,你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知道怎么了,脖子上好好戴着的长命锁忽然就磕到了地上。
你蹲下身,把长命锁揣到兜里,也没注意到银链子从断裂处变黑的地方。
撑开油纸伞后,你皱起眉,一开始还以为是红色的,打开看伞面才发现那是斑斑驳驳的红点子,溅的太多,才把伞面给染成深红的色。
像血。
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又马上否定。
这是奶奶的遗物,做工这么精细,说不定是那个年代的嫁妆。
你把伞放回到架子上,或许是没搁置好,油纸伞又掉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动。
你被扬起的灰呛到嗓子,咳了两下,弯腰捡起红伞,这回放到最里面的地方。
关上门,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啪嗒一声,红纸伞又掉到了地上。
最近总会做些奇怪的梦。
梦里你做着民国时期的打扮,是个教师。
你很尽职,所以学生们都很尊敬你,也都很喜爱你,特别是一个男生,你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只知道他总会对你露出腼腆青涩的笑。
那天下了雨,你撑开素色的油纸伞正要返家,男生端坐在课桌前温书,一动不动。
你在梦中好像真的变成了个称职的老师,对学生的家庭状况都了如指掌,你知道男生是个不光彩的私生子,母亲是个戏子,被正室给逼的跳了井,男生无依无靠,在宅院里过的并不好。
所以碰到下雨天,就连一把油纸伞都拿不出来。
梦中的你很爱惜学生,所以向来对男生很好,顾及着少年人的自尊心,你把伞放到门口,悄悄冒雨走了,第二天到学堂时,门口的伞已经不见了。
这就仿佛是个契机,男生知道你对他好,开始默默缠上了你。
梦境转的很快,大概是过了几年,男生变成了青年,他已经高过了你,早就毕业了,却依旧会在雨天撑着那把素色的油纸伞,到学堂来看你。
你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依稀知道他总在笑。
青年去了外地,他一封封给你寄信,或委婉或大胆,字里行间都是对恩师的仰慕之情。
你很为难,青年只是你的学生,你已经有了要相约一生的恋人,可无论你怎么回信拒绝,青年的信还是雷打不动的寄过来,内容开始变得相当露骨。
某一天,信封里掉出来的不是信纸,而是叠的整齐的方帕。
你疑惑的打开帕子,中间干涸着一团什么,散着石楠花的气味。
猛的睁开眼,你表情不是很好。
呼哧呼哧喘着气,脖子在发痒,随意挠了挠,没看到颜色深了一度的胎记。
啧,什么鬼梦。
你想起梦里的油纸伞,大小和样式都和那把红伞一样,掀开被子走到里屋,举着手电筒,一下子就照到躺在地上的那把红伞。
怎么又掉下来了?
你咬住手电筒,把伞拿起来,伞柄转了一圈,蓦然就僵硬了身体,竹木伞柄上刻着只简易的蜻蜓,是梦里的你亲手刻上去的。
砰
半掩的门忽然大力闭合,你吓了一大跳,汗毛竖起。
原来是刮风了,野风呼啸,应该是快下雨了。
你松了口气,想着肯定是之前下意识记住了伞柄上刻着蜻蜓,所以才会梦到。
别自己吓自己,人吓人,吓死人。
脖子越来越痒,可能被蚊子叮了,山里的虫子毒,等会要抹点药再睡。
你又看了眼深红色的油纸伞,在手电筒惨白的光下,那血一般的红色显得很诡异。
可梦里的伞明明是个素淡的颜色,怎么就变成红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