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方丈听了邓百川所言,合十为礼,对慕容复说道:“慕容施主若是有何凭证,但请说来,鄙寺促成今日之会,只为辨明真相,还无辜死者一个公道。天日昭昭之下,众多英雄豪杰俱在,任谁也不能在此指鹿为马,凭空构陷。”
慕容复低头沉思不语,包不同忿忿不平,低声说道:“公子爷,这等事黄泥巴掉进裤裆里,咱们哪里去寻凭证?”
王语嫣见慕容复现下窘迫至极,又见李逍遥虎视眈眈,轻轻拉了一下慕容复衣袖,慕容复诧异回头。王语嫣低声说道:“表哥,若不然,便让我试一试?”
慕容复奇道:“哦?表妹,你有何办法?”
王语嫣嚅嗫半天,挤出几个字来:“尽人事,听天命。咱们尽力而为便是,若是实在不行,那便……那便……”她想说“那便如萧峰与阿朱一般同生共死”。但又想到他们二人已结为夫妇,连孩子也怀上了。自己与表哥尚未婚嫁,以此自比,似乎又有些不妥。她越想,心中越是羞怯,便说不下去了。
慕容复不置可否,一旁邓百川说道:“且将死马当作活马医罢。大不了今日便大打一架,武林中终究是拳头大的道理才足。”他目光中带着鼓励,看着王语嫣,温和说道:“王姑娘,还莫要慌乱,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王语嫣垂着头,缓步走了出来,她抬头看去,众多武林豪杰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心中不由的慌乱。一旁段誉见了,连忙走到王语嫣身前,为王语嫣挡住众人目光。他回头说道:“王姑娘莫怕,不论你想说什么,我都是信你的。”
王语嫣见段誉护在身侧,仿佛又回到了杏子林中,她侃侃而谈,段誉笨手笨脚的护她周全,为她出谋划策。此时,待在段誉身旁,她终是放下心来。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玄慈方丈。柔声道:“方丈大师,可否容小女子辩白一番?”
玄慈见王语嫣立于百余人前,浑身抖得不停,好笑之余,也佩服小姑娘勇气可嘉。他虽然长相丑陋,但气质甚是和蔼。微笑道:“这位姑娘贵姓?”王语嫣见玄慈态度和善,心中又轻松了几分。说道:“我姓王,是慕容公子表妹。我想为我表哥说几句话,可以吗?”
玄慈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少林寺并非龙潭虎穴,岂有不许人说话的道理。王姑娘有何话说,尽管畅所欲言。”
王语嫣回过头来,向着武林群雄说道:“请问,谁是那位不幸身亡的伏牛派柯老爷子的亲友?”
人群中站出两人,正是“金算盘”崔百泉与柯百岁的大徒弟“追魂鞭”过彦之。崔百泉说道:“柯百岁是老朽师兄,这是他的大徒弟,过彦之。”
王语嫣向两人福了一福。问道:“江湖中都说柯老爷子死于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下,想必是天灵盖上中了伏牛派百胜神鞭的一招‘天灵千裂’所致。只是不知,尸身腹部太乙、天枢两处穴道,是否有青肿痕迹?”
过彦之闻言,脸色剧变,崔百泉见了,说道:“彦之,师兄的尸首,是你入殓的,你实话实说便是,这是为师兄沉冤昭雪的时候,却没得那许多忌讳。”过彦之点头,面色怪异的看着王语嫣,颤声说道:“确实不错,我为先师入殓时,亲眼所见。只是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语嫣柔声道:“伏牛派的鞭法,虽是软鞭,但威力却极其刚猛,这招‘天灵千裂’鞭梢自上猛击而下,威力奇大无比,
但手握鞭尾却要将自身胸口一众要穴尽数护住,仅以手腕发劲,实在是难练至极。”她娇娇弱弱,随口之间居然将伏牛派武学不传之秘说的一清二楚,崔百泉与过彦之面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见了崔百泉与过彦之的脸色,也知道这小姑娘所言非虚,竟然三言两语便将伏牛派的武学绝技说了个通透,不由的纷纷暗自心惊。接着,他们又听到王语嫣接着说道:“若要破解此招,只需先行点中了腹部的太乙、天枢两处穴道,使鞭之人,劲力立时散乱,软鞭难以操控,头顶便直接暴露在对方面前,这时,对方随手一招,皆可击碎使鞭之人的天灵盖了。”
她看向李逍遥,说道:“李公子,你能以无招胜有招,这天下间各家武学招式变化,统统逃不过你的法眼,我刚刚所说,不知是真是假?”李逍遥点点头,说道:“不错,便是我亲自持剑,若要破招,也不过如此罢了。多日不见,王姑娘你武学见地更加精深了。”
王语嫣微微一笑,对崔百泉与过彦之说道:“贵派软鞭,长达四尺二寸,要在长鞭袭来之前点中这两处穴道,要么使用兵器,要么指力惊世骇俗。这位过公子曾亲自检验,也证实了小女子所言非虚。那么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可能是我表哥杀了柯老爷子。”
一旁包不同说道:“着啊,慕容家若要用兵器,自然也是四尺二寸的软鞭才行,可这样,也就不需要去点你穴道了。若是空手,先以指力伤人,再杀人栽赃,这般指力,便是少林寺几位专修指法的高僧也未必能行。”
玄慈默想了片刻,点头道:“不错,老衲不善指法,其余玄字辈师弟中,擅长指法的几位师弟,虽可做到隔空出指,但在生死相搏中远隔四尺二寸出指伤人,实在是力有不逮。”
大家看向慕容复,他不到三十的年纪,便是自娘胎里开始苦练指法,也未必能超过一群年过五旬,专修指法的少林寺玄字辈高僧。
崔百泉呆立当场,喃喃说道:“莫非,真的不是他?”
邓百川向玄慈方丈拱拱手,连声道谢:“多谢玄慈方丈仗义执言。”他看着崔百泉,说道:“崔先生,贵派柯老英雄慷慨大方,救人急难,我家公子也是仰慕的紧,你们在河南立派,我们在姑苏隐居,从未见面,更谈不上恩仇,我家公子实在没有理由去杀害柯老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