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预备队第15步兵团汇合后继续顽抗。第1师预备队第15步兵团展开后,立即就开始收容第12团的溃兵,该团再次向师部打电话要求炮兵支援,但炮声还未响起,志愿军116师已经冲进了第15团的防御阵地。该团团长事后沮丧的说:“我们虽然得到了105毫米榴弹炮的支援,但是敌人已经逼近到离阵地50米,炮火支援已经失去了意义,阵地上很快进入了肉搏战。”午夜之前,第一步兵师的两道防御阵地已经被全部突破,无可奈何的白善烨只有命令师预备队15团依托预备阵地的高地收容溃兵并固守。由于之前有一定的准备时间,因此该师15团展开后,对志愿军的攻势造成了一定威胁。志愿军116师347团2营进至食岘里南侧公路附近时,开始遭到于义洞西侧高地敌团预备队火力拦阻,2营立即展开攻击,但因地形开阔,数次冲击均被敌击退,为了迅速发展进攻,不为敌个别阵地所阻,347团根据师的指示,命令2营改变方向,经马智里以南向东迂回。此时,应该说韩国军队的二线部队一定程度上是在努力按美军意图作战:晚间面临志愿军进攻时应收缩防线、固守要点,以待战役预备队进行反击。但此时,韩国第1师仍然没有得到渴望已久的援兵:美第1军不但没有投入部队反击,而且连炮兵火力也很不充分。以美军部署比较靠前的化学迫击炮第二营为例,在12月一个月的战斗中(包括对临津江方向的火力支援),总共只执行了32次射击任务,发射炮弹777发(其中照明弹33发)。
由于缺少火力支援又不擅长夜战的韩国军队只是固守要点,未能在一线阵地突破后组织有效地钳制行动,347团2营绕过于义洞西侧高地后,顺利地沿马智里南侧、180高地、向210。9高地、大村方向发展进攻。与此同时347团1营在3营左翼进入战斗,协同3营向180高地发起攻击,一举攻克该高地,歼灭敌人一部。346团1营协同347团攻击马智里之敌时,该团2营向235高地、340高地发展进攻。为了迅速扩张战果,团令第二梯队3营迅速投入战斗,进至340高地经一个小时激战歼灭敌一个连。
1月1日4时许,348团进至廉安里、马智里、药井地域,并以一部兵力向汶山方向警戒。6时许,347团主力进占卢坡洞、士林及其以南高地。346团主力占领雪于里、新村以北地区。至此,经过13小时激战,116师突入敌防御纵深约10公里,歼敌约千人,胜利达成突破临津江任务,而116师迅速突破临津江,为军二梯队打开了向纵深推进的通道,彻底避免了顿兵临津江南岸滩头、遭敌火力重创的危险局面。
在116师之后,39军117师也顺利渡过临津江,迅速向东豆川以南穿插。美军将领经常在回忆录中抱怨,天气严重影响了自己的行动,但是对于装备简陋、补给缺乏的志愿军来说,天气造成的困难更大:入朝两个多月来的连续征战,使不少志愿军官兵的棉袄衣服早已破烂,个别人甚至在鞋子开裂后只能用绳子捆绑。加上入朝后后勤供应一直跟不上,不但营养极差导致战士的体力严重削弱,甚至被敌人认为是擅长夜战的部队中,竟有不少战士患了夜盲症!这个风雪交加新年之夜中,志愿军部队在连续的渡江、攀崖、强攻敌阵时,阻挡他们的不仅仅是敌人火力和地雷阵、鹿砦、铁丝网。在攀缘陡峭的雪山深谷时,战士从江水里趟过又冻硬的鞋底象钢板一样滑,不断有人失足滑落到积雪的深沟里,冷风裹着雪片迎面扑打而来,鞋袜被雪水渍湿了并冻结在一起,汗水又逐渐把衣服上的雪粒溶化,经寒风一吹,衣服上结了一层冰壳,有如身着冰雪的铠甲。随着夜的延深,气候越来越冷,在大年夜的鞭炮声一样密集的枪声中,志愿军以顽强的毅力疾速攻击前进,尽管他们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被冻僵而仆倒在地,但部队疾进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作为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白善烨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江岸防线的崩溃已经是不可挽回了,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二线防线中尚能控制的高地进行反击,迟滞志愿军的正面突击。志愿军此时已经开始的纵深穿插,是对韩军的最大威胁,这有可能导致第1师与第6师的联系被彻底割裂,尽管还不清楚志愿军的战役决心,但接下来志愿军肯定会利用纵深突破的战果,对韩国第1师或第6师进行迂回包抄;能延缓志愿军攻击势头的最佳方案,无疑是对其前锋的侧翼实施反击。为此,白善烨做不得不于凌晨调整兵力,以第15团副团长率团补充队在295高地附近,以第12团第3营营长率该营余部及搜索连、工兵连在180高地附近陆续向117师第一梯队部队组织了五次反击。从战术上说,这样的反击对防御者来说是必要的,但事实上本来就畏惧夜战的韩国士兵在脱离了工事掩护后,进攻组织得十分混乱,反倒在志愿军的轻机枪、手榴弹火力和白刃战中一哄而散。这些反击由于是在混乱中仓促组织、陆续进行的,也未能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因此实际效果不明显,反而使得战斗力保存较好的第1步兵师第15团也很快丧失了反击能力。
117师前卫团接连粉碎敌沿途五次反击后,于1日5时许突入敌纵深约15公里,迂回到湘水里、仙岩里地区,割裂了韩国第1师与第6师的联系。但是由于地形不明,并且受第1步兵师残余部队反击的干扰,117师未能很快切断东豆川里至议政府的公路(40军119师对此公路也未给予足够重视),以致于受志愿军40军攻击的韩国第6师相当一部分兵力得以沿此公路逃脱。此时,39军115师也在116师348团的策应下顺利渡过临津江,胜利完成配合第50军渡江的任务。
到1951年第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韩国第1步兵师在临津江南岸9公里纵深的防线已经基本不复存在,白善烨准将的司令部也开始由新山里向汉城方向撤退,但是由于白昼的到来,美军战机的空袭强度不断提高,志愿军进攻的脚步在1月1日白天有所放慢。对那些大多是在一个月前才被补充到部队的韩国士兵来说,这使他们得到了一个宝贵的逃命机会:在一个个被寒夜冻得青紫的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神情,大多数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一些没有乘坐汽车的士兵们拖着疲惫的双腿向南步行,也有些士兵不知从哪里抢来了牛车、驴车,挥舞树棍、皮带驱赶着牲畜载着这些败兵逃走,客观的说,这些没有领导、没有秩序、没有武器的士兵,更象一群背井离乡的难民。
1月1日,在志愿军强大攻势的打击下,韩军步兵第15团最后一些死守的高地也开始动摇,第1师为避免被全歼,开始向汉城方向溃败。志愿军利用敌军防线上被打开的通道,迅速向南穿插。1月2日,韩国军队的防御全线崩溃,美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这样回忆到韩国军队的溃退:
我驱车从北面出了汉城,看到了一幅令人沮丧的景象。朝鲜士兵(指韩国军队——引者注)乘着一辆辆卡车,正川流不息地向南涌去。他们没有秩序,没有武器,也没有领导,完全就是败退。有些士兵是靠步行或是征用来的各色车辆逃到这里。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逃得离中国军队越远越好,为此他们甚至扔掉了自己的步枪、手枪以及所有的大炮、迫击炮、机枪和其他武器。
在这里,李奇微似乎把战线崩溃的全部责任都推到了韩国军队的身上,但是从12月31日夜到1月1日上午这段关键的时间,韩国第1步兵师尚有能力并试图以固守预备阵地的某些据点、发起侧翼反击等行动迟滞志愿军的前进。但在这段时间中,美军的地面部队并没有迅速给韩军太多的支援,也没有充分利用侦察手段和火力、机动性的优势向一些孤军深入的志愿军前锋部队发起反击——既然美军不经过大的战斗就撤退是“诱敌深入”,那么过分苛责韩国人的溃败,也实在不够公允。“盟军军队被弄得头昏眼花”、“美第8集团军部队成群结队地退却”,当时法新社的战地报道,也从另一个方面诠释了一些问题。其后韩国第1步兵师在1月1日向汉城方向迅速溃败后,把英军第27旅、美军第24师、25师暴露在志愿军的攻击之下,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了。当然,在韩国第1步兵师于1月1日完全溃败后,再发起反击无疑是更加错误的,因此李奇微不得不命令二线的英美军队迅速向汉城方向撤退。
利用敌人正面防御崩溃的机会,39军随即令116师于当晚出发,抓住议政府之敌,并向汉城方向追击。汪洋遂令346团向议政府方向攻击前进,347团向釜谷里进攻,切断议政府至高阳公路,以阻击南逃之敌。这时,美军部署的尴尬之处又表现了出来:处于二线的英美军队,既未能向一线的韩国军队提供太多支援,也未能更及时地向后撤退,一些后卫部队在朝鲜山区的山道上被徒步穿插的志愿军“粘”住。
3日3时30分,347团1营和2营7连经长途奔袭,进抵釜谷里时,发现从议政府退下来的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第1营约400余人已占领釜谷里及其周围高地,随347团行动的师参谋长薛剑强立即命令前卫1营攻击釜谷里,3营7连攻击釜谷里以东及东南高地。1营在团参谋长王如庸指挥下跑步进入战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釜谷里,发扬116师猛打猛冲猛追的传统战斗作风,一举将敌逐出,英军仓皇向西南逃窜,1营以3连衔尾追击,主力守备釜谷里。3营7连在连长厉凤堂、指导员张鼎、副连长王凤江各率1个排同时向东、东南3个高地发起冲击,以凌厉的攻势相继攻占3个高地。但是3营9连对日迎峰、1营2连对郁岱里两处的攻击却都未得手,与守军形成对峙。8时许,西南高阳方向之敌向釜谷里发起反击,3营7连阵地首当其冲,战斗极为激烈。战至11时,连长、指导员、副连长都已牺牲,司号员郑起主动代理指挥,接连击退敌多次冲击。最后全连仅剩7人,弹药也所剩无几,面对冲上来的敌军,把仅存的爆破筒和手榴弹投出后,郑起机智地吹响冲锋号,激扬的号声在山谷中回响,敌不明就里以为志愿军要发起反击,为之气夺胆丧,掉头鼠窜。116师7连的阵地就这样近乎奇迹的守住了,这使116师完全控制了釜谷里,并切断了敌由议政府南逃之路—事实上,最后被切断了退路的敌人,也差不多就是在临津江畔防御最顽强的敌人,这一点对“联合国军”方面来说,也颇有讽刺意味。
釜谷里一战,116师毙伤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300余人,生俘60余人,缴获坦克、装甲车、汽车40余辆,还缴获该团团旗(这面绣有绿色老虎图案的团旗现保存在北京军事博物馆),这也是116师突破临津江之后,在战役向纵深发展时又取得的一个辉煌胜利,但116师也为此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师参谋长薛剑强不幸牺牲,347团团政委任奇智、团参谋长王如庸负伤。
釜谷里,中国第三十九军的军史中一个显眼的朝鲜地名。这是个距离南朝鲜首都汉城仅30公里的小镇,是通往汉城公路上的一个重要的三岔口。中国第三十九军一一六师三四七团奉命迅速占领这个地方;全团立即分四路以强行军的速度前进,催促其前进速度的传令兵一个接一个地到达。三四七团有的士兵在极度的奔跑中昏倒,实在跑不动的伤员就躺在公路边,等待收容队。短暂的“原地休息”的命令一下,士兵们就躺在雪地上,胡乱地抓几把雪寒进嘴里。在接近釜谷里的一个高地上,团长李刚召集营长们开会:这是一场艰苦激烈的战斗,但我们必须把敌人卡在这里等待主力的到来!此时,连团长李刚在内,三四七团并不知道,已守在釜谷里的军队不是南朝鲜军。
3日黎明,三四七团到达釜谷里。根据当地的一个老百姓的报告,这里的敌人是一个联队。。。。。。三四七团因为认为这里只有南朝鲜军队,所以把“一个联队”听成了“一个连队”。在经过初步的研究之后,一营副营长傅学君带领三连冲了上去。激烈战斗的时候,傅学君觉得仗打得不对劲儿,没过多久他明白了:这里并非仅有“一个连队”,而是整整的一个团;和中国军队交战的不是南朝鲜伪军,而是英国人!
三四七团遭遇的是英军第二十九旅的皇家来复枪团。第二十九旅是英军中的精锐部队,是著名的蒙哥马利将军的部队,参加过诺曼底登陆战役。皇家来复枪团以善于打阵地战闻名,其官兵的军服上都佩带着这个团的标记:一只绿色的老虎。
傅学君立即从阵地上撤下来向团指挥部跑。天色已亮。英国人发现了他,并向他射击。他的胳膊中弹,他跑进一个空展子中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继续向团指挥所跑。英国人的火力继续追着他,他的腿也中弹了。等他坚持跑进团指挥所的时候,已浑身全是血。他向团长李刚报告了真实的敌情。这时,二连已经占领了一个小学校,歼灭了一个连的敌人,并且抓了300多名英国士兵,这些俘虏被关在小学校里。现在二连正和英军对峙着。又有消息传到团指挥所:在前边的七连副连长王凤江牺牲!就是那个在渡大冰河的时候站在齐胸深的冰水中,把他的士兵一个个托上冰层的王凤江。在和英军交战的前沿,王凤江看见团副参谋长上来了,大喊一声:“五号!你下去!这里太危险!”话音还没落,一发炮弹几乎是在他的身边爆炸了,一块弹片削进了他的头部。王凤江,中国东北地区的农民,参军后在第三十九军所历经的多次残酷的战役中,他成为立战功最多的人。王凤江牺牲后,他的战友在这个中国军队著名的英雄身上只找到两件东西:别在上衣兜上的一支用旧零件凑起来的自来水笔和口袋里的几粒充饥的板栗。
三四七团面临的局面十分严峻。
釜谷里是个洼地,三面是山,控制着山议政府通往汉城的公路和一条铁路。英军二十九旅的这个“绿老虎团”已占据着这里的有利地形,准备一旦战局有变掩护其主力向南撤退。天上的飞机来了,地上的坦克出动了,英军开始向三四七团的阵地反击。三四七团的几个连队伤亡巨大,眼看着要顶不住了。一一六师全师公认的又年轻又有文化的参谋长,28岁的薛剑强,他一直跟随着三四七团打到釜谷里。他在前沿与师长汪洋通电话的时候,声音很焦急:“抓了三百多俘虏,是英军二十九旅的!都在小学校里憋着呢!快让三四八团上来!”
就武器装备来讲,英军占绝对的优势,因此与英军对峙,战斗空前惨烈。而且三四七团是夜晚打进釜谷里的,天亮后才发现,几个重要的制高点没有及时占领,它们对中国士兵构成了巨大威胁。战斗到中午,三四七团与师指挥部的电话和电台联系也断了。下午,军电台转来一封电报,说三四七团伤亡很大。师长汪洋和政治部主任急了,带上参谋上了前沿,他们直接上到了三四七团的阵地,汪洋师年刚上阵地,就行见担架抬着薛剑强下来了,薛剑强的警卫员在哭。一一六师年轻的师参谋长已经牺牲。
必须把英军阻击在这里,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团长李刚决定把七连派上去,把卡在公路上的一个制高点拿下来并且守住。控制了这个制高点,英军就等于被关注了这釜谷里的洼地里。
七连连长厉凤党和指导员张鼎先带领部队首先控制了公路边上的那个小学校。他们俩爬上学校的墙头往公路上打,公路上黑压压的一大片汽车。厉凤堂知道,汽车是敌人的命,逃跑全靠这玩意儿,守住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