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正巧与那个身姿纤柔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女人反应敏捷地迅速弹开,拉开安全距离,也差点闪了腰。
穆岑觉得似乎有春日熏香的和风拂面而来,温柔而舒缓,随即却又毫不留恋地穿堂蹁跹而过。
穆岑:
捂着鼻子就差要土拨鼠叫的姜念:?!
他低声说道:你在里面呆太久,我以为你出事了。
姜念觉得怎么也不能把自己坐马桶坐太久导致屁股发麻到差点栽倒桶里这件事说出去。
是她便秘吗?当然不是!是厕所里的平板太迷人!不愧是傅氏医院的VIP病房,设备齐全,装置周到。
机智如她决定巧妙地转移这个话题:穆岑,你有没有觉得这儿有些闷,我们下楼转转?
他鸦青色的眼睫轻抖,目光带着道不清颜色的月色微芒,一如既往绅士地接过姜念转得生硬的话茬:正巧我想散会步。
他们在绿坪之间穿行,随意观赏透着萎色的绿植,两人并肩而行,随心交谈,悠闲自在。
你和傅一尧最近怎么样?穆岑曲起长指在脑侧点点,示意姜念拿掉落在发上的花瓣,见她只是迷惑地乱摸反而把头发弄乱,便凑近些拂去了花瓣,拢在掌中细细地捻了捻。
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呗。姜念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
穆岑始终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姜念,仿佛包容一切的浩瀚大海,温暖的海水包裹着她。
姜念突然有点鼻酸,莫名的。
如果你需要什么,随时和我说。
哈哈,我知道的。却哪敢劳烦他这尊大佛。
一个电话打来,穆岑公司临时召开重要会议需要他的到场。
临走前他风度地表示送姜念回房,她摇头拒绝,他便递来一件西装外套,姜念没法,只好接过。
姜念静静地坐在青石小道旁的石板凳上,把穆岑的西装丢一边放着,望着远处随风摇曳飞舞的树木涟漪,不禁沉思。
宽大的病服被长风灌满了凉意,鼓浪着未歇掠烟,初秋的寒颤也爬上她衣角的褶皱,滚落半身凉韵。零星湿意在半空沉浮飘转,似想化作雨晶润湿她几欲枯涸的心,却是湮没于晴夕。
她该何去何从?他又该如何自处?她还回的去吗?
况且,还有必要再回去吗?
猝然间一个身着病服,头发蓬乱,神情怨怼不安,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的中年女人疯了一样地不知从哪逃窜,一路跌跌撞撞,口里念念有词,胡言乱语道:我明明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喜欢我是吗?哈哈,来吧~臣服我,膜拜我,我是他们的女王!我是!所有人!没错,包括你!哈哈哈我是最厉害的,因为我是最有钱的人!不对不对,你们你们都在抢走我的钱啊啊啊都滚开!去死吧都给我去死!你们这群该死的别想骗我!末了还如台风过境般肆虐撒泼摧残。
姜念依旧只是坐在那,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不远处的场景其实有些搞笑,但她一丝想笑欲望都没有。
傅家医院什么时候也设了精神科?这在姜念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出现
在草坪上或坐或立或躺的病人们惊恐万状,不知所措得纷纷避让。护工们如母鸡护崽般紧张地护着病人,机灵点的已经在打电话叫保安了。
惶惶不安的情绪密不透风地笼罩着这里,似乎下一秒就能炸裂出惊天动地的惨烈战争。
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竟蓦地让姜念有点想发笑,又忽地坠落到苦楚的溟湖。
那中年女人正动情地舞动着一对拐杖旋转跳跃、摔打怒骂,不知怎的隔着人山人海,忽然对上姜念的视线,萎靡暗沉的眼睛蹭的发亮,大气地把拐杖一抛,呼啸着直奔她来。
淦。
那女人越来越近,姜念心咯噔一下,仓促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少年伤痛文学一丢,慌不择路地撒开腿丫子就往外蹿。
她怎么在这个世界也这么倒霉?女主光环呢?哦对了她带的可是虐文女主光环:)
可惜小路的青石也不太友好,绊了姜念一跤,又幸亏不知是哪个护工朋友或路过的好心人撑了一把,匆忙中连那人手上的电子表都不小心划了她一下,姜念头也不回地脆声道谢,一股气躲进医院大楼。
楼下的闹剧很快就被终结了,有路过的新时代雷锋热心地搭了把手,将那中年妇女牵制住,交给了姗姗来迟的医院安保。
彼时姜念已经趴在医院高楼的窗几上远远看戏,为那位助人为乐的社会主义栋梁之材喝彩鼓掌,并深深嫌弃傅家医院安保管理的低下效率。
命运舒展眉眼,悲怜地俯瞰世人生命轨道如河道蜿蜒盘旋,交错出奇异复杂的姿态,而后汇于莫莫。
人间喧闹,而青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