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乐一点儿都不喜欢青崖顽童般的态度,听她说完话,顿时气得跺脚:“你怎可以诬陷我,我只是想抢在他面前找温姐姐问个明白,哪里会不要他?”
她气鼓鼓地瞪了青崖一眼,起身就走。
忽然被叫住。
回过身,白发女修逆光而立,目光沉沉:“阿乐姑娘,你要小心。被称为‘神明’之物是会骗人的。它阴暗、狡诈、诡计多端,说不定从一开始,就编织了层层的谎言套网,等着你一头栽进去。”
“我知道。”殷晴乐挑眉答道,“它还会记仇,因为被仙尊你追着砍了一路,就顶着你的皮囊,钻出地底骗人。”
在青崖露出惊讶神情前,殷晴乐已经头也不回,和在外间等候的几人打了个招呼,缠着常安道把她送上飞船。
她也不想麻烦常安道,可谁让青崖把飞船悬停在高空上方,而非地面。殷晴乐区区一个凡人,根本爬不上去。
穿过过道,来到他两相邻的房间前。殷晴乐驻足迟疑片刻,没有敲门,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探入脑袋,视线转了好一圈,最终定格在书案前。
晏不知端端坐正,案上堆着一叠白色纸张,隐隐可见墨痕。他取过白纸,笔杆轻提,低头写字。
眉目如旧,眼尾轻扬,面上甚至带着盈盈笑意。
他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殷晴乐光是想想他的经历,就心疼得不行,一路走来,满脑子都是如何安慰晏不知。等见到本人时,忽然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疼吗?不累吗?
为何会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静静地伏案书文。
她心思沉重,迈步走进房间时,没注意将脚步声放重了些许。意识到自己动静太大,微微一个激灵,抬头朝晏不知的方向看去。
他没注意到她,依然垂着头,神情是别样得专注。
殷晴乐喉头微微一噎,这是第一次,她在晏不知清醒时发出响动,却没有被他听到。
温如月说,他体内的东西会像蛛丝般,细细密密,又无孔不入,慢慢封锁他的感知。等抽干灵体内流转的真气后,就会由内而外,侵蚀本身,到了那时,无论再做什么都回天乏术。
她站在原
地,情绪低落,直到听到一声咳嗽,才猛地回神。
晏不知手撑书案,身体紧紧绷直。他的咳嗽声很轻,像是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
捂住嘴用力支起身体,抬头时,正巧和呆立在门口的小姑娘目光相撞。
目光中出现一瞬的慌乱:“阿乐?”
“你先别过来。”他压下喉头的甜腥,吃力道。
抬手整理身前的书稿,殷晴乐终于从满腹的心事中惊醒,拎起裙摆冲上前。
“我要是不过来,你打算一个人忍到什么时候?”她厉声道。
杏眼圆睁,两道漂亮的柳叶眉倒竖,满脸毫不掩饰的怒容。她伸手一推,身前人便失去平衡,跌坐回椅子上。
他避开殷晴乐的目光:“你知道了?”
晏不知按住胸口,呼吸显得有些局促:“抱歉,阿乐,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别看我。”
殷晴乐捏紧拳头,居高临下俯视晏不知。男子也抬头看他,面如白纸,双唇早就褪尽血色。
喉咙口的血早就压不住,他也早就被她看尽了狼狈,此刻却可笑地想要维持自己的那丁点微不足道的自尊。
“好。”出人意料地,殷晴乐松了口,“我就出去一会会,你想想怎么哄我。”
她白了他一眼:“我这次是真生气了。”
同手同脚,气势汹汹地推门离去。等跨出门槛后,又反身小心地关上门。
还没等她关严实,一道隔音结界降下,气得殷晴乐骂骂咧咧回房间。从自己的水壶里倒了杯水,照顾小孩子似的,用手背试了试水温。
亏得壶中有符法环绕,到现在还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