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人宣旨了!
那会儿众人才刚回屋,歇了没多久,下人就进来通传。
接旨是大事,偌大个文昌侯府上到病骨支离的老太君,下到年少不懂事的小丫鬟,甚至连丈夫去后,便一心礼佛、足不出户的原世子夫人邹氏,只要是府里有□□气儿的,一并都得出现在人前。
慈宁宫的总管太监亲自来宣读了太后的懿旨,“奉皇太后慈谕,兹文昌侯府长女姜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克娴于礼,宜室宜家……”
历来指婚的旨意都大差不差,无外乎都是先把女方夸出一朵花,然后指给某某人家,最后定下婚期。
只这道圣旨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这婚期居然就在来年开春!
须知道,时下高门大户娶妻嫁女,那就是按年来准备婚礼、聘礼、嫁妆之流。
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实在是仓促。
莫不是太后亦或是宫中哪位贵人,对这桩婚事很是不满,特地给双方难堪?
一时间众人眼中神色各异,但都掩藏的很好。
跪在队伍中央的姜穗用余光瞧了后头的杜姨娘一眼,不错,杜姨娘估计是怕自己的神情让人挑错,干脆以头触地。总算不那么傻愣愣的了。
宣读结束,那总管大太监的眼神在全场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方才笑道:“老太君、侯爷……诸位快起吧。”
等众人都起了,那总管太监接着看向姜穗道:“大姑娘,借一步说话。”
大太监把姜穗请到一边,开始客客气气地解释起原委:“今儿个一大早,郑太
()妃就递了牌子进宫了……”
自打容慎昏迷不醒,郑太妃就日渐憔悴,等到近来太医给出论断,说儿子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郑太妃那是越发寝食难安,以泪洗面。
昨儿个是太后的好日子,没得去了扰了喜气,郑太妃也很有眼力见儿地没去赴宴。
后头听说太后给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指婚冲喜,郑太妃喜笑颜开,天不亮就递牌子进宫谢恩。
顺带的,郑太妃还提了提,说希望婚期能近一些。毕竟冲喜这种事,宜早不宜晚!
“太后娘娘想着,您和王爷的婚事既已敲定,就没必要再拖下去,便应了郑太妃的要求,喊了钦天监来根据王爷和您的生辰八字来测算,可谁成想,钦天监测算之下,明年竟只有两个黄道吉日,一个便是在年初,另一个便是在年尾,王爷的身体您是知道的,这才……”
听过原委,姜穗也松了口气。
跟旁人一样,方才听到婚期,想着莫不是太后还在恼自己?可看昨儿个太后特地让人送来的赏赐,又觉得不像。
原来只是来年的黄道吉日不凑巧。
郑太妃并不知道原书剧情里容慎能活到最后,还指着自己去救他儿子的命,心急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大太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穗的神色,见她没有丝毫不虞,才推开一步,让队伍里另一个脸生的妈妈上前。
那脸生的妈妈看着不到四十,穿一件天青色竖领褙子,收拾的十分精神齐整,到了姜穗跟前先利落地福身行礼,接着便表明了身份。
“奴婢是郑太妃身边服侍的,姓冯,奉我们太妃之命,给姑娘送聘礼来的,太后娘娘已经帮着掌过眼,现下还请姑娘过目,若有不满意的,您尽管提,奴婢一定知会太妃。”
一晚上的时间,当然不够镇安王府拾掇出一份像样的聘礼。
但拟一份聘礼单子,却是绰绰有余了。
今儿个一大早,郑太妃就是揣着这份聘礼单子进的宫。
也是感受到镇安王府的诚意,太后最后才松了口,定下了这么个略显仓促的婚期。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姜穗自然不方便径自打开细瞧,但从冯妈妈手中接过那聘礼单子后,她脸上的笑意立刻真切了几分——
这厚度……这哪里是聘礼单啊,比现代酒楼的菜单子还厚实硬挺好几倍呢!
不就是早几个月换个地方去享福嘛,这还哪里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