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枢道:“耶律将军是说,那薛复其实不想打,却故意摆出一副要大打的样子?”
“是,”耶律屋质道:“我要经过平安城,他肯定是预先知道的,既然知道我会到。若真的要打,反而大开内松外严,但我经过时他却大张旗鼓,一副整军待的样子,这分明是做给我看的。此外,汗血骑兵团或许还有隐忧。”
“隐忧?什么隐忧?”
耶律屋质沉吟着。说道:“我西行其间得到了一个消息,似乎汗血宝马换了疫病。”
屋内三人又惊又喜:“疫病?当真?”
“难说。”耶律屋质道:“但若汗血马真的患了疫病,则薛复的很多不甚自然的举措就都说得通了。至于真实情况如何,还要继续试探曹元忠的底线才可得知。就不提汗血宝马的事情,我看张迈在秦西的作为,应该有大振作之意。”
“大振作!”萧辖里微微一震,道:“那是要不顾一切强攻了?”
“不。”耶律屋质道:“既有大图谋,所谋虑就更加长远,既谋长远。反而会更加稳重。所以我估摸着,从现在起,应该有一段时间我们辽、晋、唐三方,要进入一个比较缓和的时期了。”
“那我们要如何对待那曹元忠?”韩德枢道。
耶律屋质道:“待之以礼即可。”
“那他如果所要燕云呢?”韩匡嗣道。
“燕云,是我们钓引唐晋自相残杀的一块肉!”耶律屋质道:“若不是目前还需要防止汗血骑兵团进入临潢府,需要云州来威慑薛复北上的侧翼,这云中之地,送给天策都无妨!”
韩德枢道:“若使唐军得云州。晋军得幽州,那时天策与石晋之间必然陷入内耗!我们大辽就可抽身事外。坐山观虎斗了。”
“正是。”耶律屋质道:“到最后最好就是这个局面,但现在云州却还不能给天策。且拖曹元忠一拖吧。”说到这里,耶律屋质又冷笑道:“这也正好看看曹元忠是否着急,他若着急,那就是薛复那边真有问题了。”
韩德枢道:“目前,我们却可以先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韩德枢道:“云州。可以先不给,但朔州,却可以交出去无妨。”
耶律屋质一听眼睛一亮,喜道:“妙计!妙计!汝不愧是韩藏明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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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元忠进入云州的消息并非保密,很快就传到了朔州和雁门关。
朔州如今已经被折德扆实际控制。晋北倾向于汉统的军队都聚集在此。不过此刻朔州的军心却有不稳的情况,这不是因为契丹的威逼,实际上契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威逼朔州了,军心不稳来自于朔州内部。
这个地方的军队,并没有形成一个严格的统一体,折德扆虽然能影响各支部队,却无法直接控制指挥,他只身入晋,自然也不可能进行整编。而这些军队,原本有很大一部分是隶属于中原政权的,当折德扆高举汉家大旗时,他们为民族大义而归附,但现在情势却有了新的展——石敬瑭竟然宣布契丹将归还燕云十六州,并且派遣了大军前来接收——在这种情况下,朔州要何去何从?
虽然,如今张迈声势如日中,声誉也远较石敬瑭为佳,但政治的事情,从事倾向于事实判断的,晋北地区毕竟是中原政权所统辖,而石敬瑭又继承了后唐的国统,不管张迈打出什么旗号,说了什么动人的言语,这就是事实,石敬瑭名声最臭的,就是出卖燕云,但如今他若能收回燕云,就算不能完全抵消他的恶名,至少也让燕云地区的士民对他的恶感大大降低了。
至于说造李从珂的反——五代时期的人们谁在乎?
在这种情况下,石敬瑭要收回朔州,几乎就是顺理成章。
甚至朔州的军队,已经有打算打出大晋旗号的了。
折德扆甚至知道都有谁打算这么做。
但是,他能怎么办?
冲上去把人杀了?
或许,以他的能耐能够弹压一时,但朔州的军心很快就会大受打击,甚至军队都会分裂。
在南晋北辽虎视眈眈之下,以朔州这点薄弱的兵力,自保都嫌不足,若是内部再乱,那是自蹈死地!
可是,要任形势这么展下去,折德扆又心有不甘!
自己花了偌大的力气,才造就如此声势,就要这样将“规复故土”的美名拱手送给石敬瑭?
折德扆不甘心啊!
可就在他折德扆为此忧心之时,一个消息如霹雳般传来:萧辖里公开驰书雁门关,契丹决定先让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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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