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衅地看着他,“程总,在你的积威之下,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可以有什么磨合。你是要我适应那种随时准备承受刻薄言辞的污辱,承受那种没有人格,没有自尊的工作吗?”
他有些狼狈地看着我,有些恼羞成怒地道:“顾绫枫,你没听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吗?”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怒气,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咯咯一笑,好整以暇地说道:“程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相比你上午对我的武断批评和尖刻评价,我这算得了什么?”
他生气了,呼地站起来,略略前倾着身子,瞪视着我说:“顾绫枫,我告诉你,你的辞职,我不批!”
这时,恰好一曲完结,音乐停下,舞池从极动到极静。他的这几句话,在突然没有音乐的干扰时显得非常大声,整个酒吧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地看向这边。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他阴沉着脸瞪着我,因为他前倾的身子,还有那俯视的眼神,像一座山般给我沉沉的压力。我撑着脸上的微笑不示弱,在目光中和他进行无声的交锋。
晓冰挤出人群,来到我身边,问道:“嫂子,什么事?”
这句话打破了我与程善雄的僵持局面,我微笑道:“哦,没事,这是我上司,在这儿遇见了,随便聊聊。”
“真的呀?”晓冰笑逐颜开地道,“嫂子,那你就别辞职了,我刚也听见,你上司也不想你辞职。”
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个上司就是我要辞职的始作俑者,要不是因为他,我做得好好的,干吗要辞职?现在找工作就算不是伤筋动骨,也得费神费力。
程善雄看了晓冰一眼,疑问了一句:“嫂子?”
晓冰快嘴快舌,理直气壮地道:“对,嫂子,我哥的女朋友!”
“晓冰……”这丫头,居然当着外人也这样叫我,我有些哭笑不得,想纠正她,但一想,这程善雄是我什么人啊?我犯得着解释给他听?于是也懒得说了。
晓冰热情地对程善雄道:“这位上司大哥,你坐啊,站着多累!”
程善雄锐利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记得我的话,周一正常上班!”说完,端了杯子离开。
晓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啊眨,夸张道:“嫂子,他好酷好有魅力啊!以后我要是能摊上个这样的上司,不给我发薪水都行!”
我好笑地看她,只有这不明真相的天真小丫头,才以为程善雄魅力无穷。真做了他的下属,像我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点燃了他的火药库,随时准备承受他尖刻的话语,她就知道厉害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一会儿失神,他说得没错,离开他这个上司,我是千情万愿,可是,我却有点舍不得离开公司。
我们公司在业内是名列前茅的,出去之后很难找到同样好的公司。
放弃优厚的待遇的大公司,去那些名气、声望、待遇、发展前景都不如的公司将就,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走那一步?
也许,我该再想想,我不能因为地里长着程善雄这样一棵歪脖子树,就放弃这样一片肥沃的土壤。那么,他今天的虽然没有什么诚意的道歉,就当成我借坡下驴的台阶吧。
陪了晓冰两天,她叫了我两天嫂子,我根本无法纠正她。送走晓冰后,回到韩嘉楠的公寓,我不满地道:“你怎么不对晓冰解释一下?这两天,我不但陪吃陪喝赔了时间,连名誉都赔进去了。”
“你不是常说帮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吗?”
“说说而已。”我嗤之以鼻。
“我不管啊,我可是当真的听了。”他笑。
“你也说了,为朋友愿意两肋插刀,为女人会插朋友两刀!那我是不是也要当真的听,对你敬而远之啊?”我挤对他。
“别这么认真嘛,”韩嘉楠笑得贼兮兮的,一脸得意地道,“你知道晓冰这次来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我顺口问。
“她是奉了我妈的命令,来看我有没有交女朋友的,我天天在电话里被她催,烦都烦死了。不过这下好了,有你帮我,我可以耳根清静了!”
“好啊,原来你把我当挡箭牌?难怪你一直不对晓冰解释。韩嘉楠,你利用我!有你这么对朋友的吗?”我瞪他。
“别生气别生气,”韩嘉楠赶紧笑嘻嘻地安抚我,“绫枫,你没损失什么啊,家里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他们又不能跑这儿来拉你和我进教堂。再说,你总不忍心我被我妈唠叨死吧?作为朋友,我不需要你为我两肋插刀,就担点儿虚名,怕什么?”
“你还嬉皮笑脸的,算计我,利用我,这样的损友,有还不如没有呢!”我没好气地说。
“别生气嘛,大不了下次你妈妈要逼你找男朋友的时候,我也担点虚名,我帮你演戏,咱们合作,组成铜墙铁壁,任她们再唠叨,咱们水火不进,互惠互利,达到双赢嘛,这样行了吧?”韩嘉楠嬉皮笑脸舌绽莲花。
“想得美!”我瞪他一眼,什么馊点子,他担虚名?吃亏的不还是我?
“那你要我怎么办?”他见我还是板着脸,有点急了,哭丧着脸说,“你别这么认真嘛,你以前可是很大方,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啊。这样好了,我赔罪,我道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给你送一个月的花,请你吃一个月的晚饭,怎么样?”
我马上逮住他的话头,指着他,狡黠地笑道:“你说的啊,不许赖!”
他一怔,顿时垮下脸,鬼哭狼嚎地指着我说:“原来你预谋好了要剥削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一个月啊,可怜我又要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