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尽管姨妈未必有心要他死,但姨妈的所作所为还是在客观上造成了老管家的死,造成了老校长一辈子的残疾,我不禁无语以对了。
“也可能是老管家想保住你外祖父的秘密才死的。”住持忽然说。“既然你外祖父的一生都是个秘密,这个秘密又只有管家才知道,那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可能会去死的。”
住持把管家说成了赵氏孤儿里舍生取义的魏绛不过是安慰我,使我可以在理想里为姨母的罪行减轻几分。
“可是那是什么秘密呢?”我说,一个证实那个诅咒存在或是不存在的机会,就像是露了露面又消失的春梦一样无可追觅了。失望使我沮丧不堪。
老头又打起了哈欠,一个一个连着打,眼泪鼻涕就在他打着哈欠的同时汹涌而下。我们看这情形,就起身告辞了。老头没等我们全都走出门,就爬到炕上去了。看他的分泌物流的那个汹涌劲他还有年头好活呢。
活着也只是受罪而已。
我这么想着便对这个寺院充满了厌倦。我再也不想在这里逗留下去了,就匆匆告辞,走出了寺院。在走前我向住持透露了今天那些县里来人已经撤走的消息。
“如果您见着华夏,请务必告诉她我就在山下等着她,让她马上回家,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说。”我这样对住持说。
我想我已经给住持和华夏留了十足的面子了。
我和于阳打着滑往山下冲,比上山时容易,也快了很多。大雪片还是零星地飞舞着,凭经验我知道到晚上时,这零星的雪就会露出它迅疾的势头。
“你刚看见住持时怎么那么激动啊?你们以前就认识?”
“不认识,可华夏认识。”我说。
“那么说华夏在寺院里?啊,你不当时找你妹妹,是不是怀疑你妹妹和住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其实有关系也能理解啊。”于阳又说。
“其实,华夏在不在寺里我也不敢肯定,我只是有种华夏在那里的感觉。”
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又从我的思维里冒出来。我的猜测是那些印象片断不是做梦。那些情景或许是华夏在现实中经历的,又被作为她孪生姐姐的我感应到了。但我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那是真的,虽然那个人,那个木格子窗,那个红泥小壶和鸭子形的茶杯和印象中一模一样。
第一天(下)(17)
“我们还得去石头房子那看看。”我说。
天已经昏黑了。站在半山腰上看下去,一派朦胧中,山谷里的平原就像个卵形的细胞,比周围暗得多的大石头房子细胞核似地孤零零地立在平原东部的中心位置。
我们趟着雪又回到了大石头房子的跟前。我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细细观察着墙面。
“你找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字。”我说。
“有字?在哪?”于阳掏出打火机点着,用手护着那点跳动的火苗也开始找起来,“对啊,这个房子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年以上,是应该有点铭文什么的。”
我想说那些字应该不是什么铭文,而且那些字也只是出现在我如梦的印象里。那样说之后,于阳大概会以为我寻找证据证实梦境的这种行为不亚于疯子发疯吧?我让目光一边一寸寸地在墙面上扫过,一边努力地回想着印象中的情景。
“找到了吗?没找着你发什么呆啊?”于阳看了看我前面的墙面说。
我抬脚就向石房子的大门处走去。我把门右侧墙角下的积雪拔开,没有。我又拔开门左侧墙角下的雪。果然,在雪层以下的墙壁上有字迹。我招呼于阳拿打火机来。我们借着那点光亮仔细观察着那面墙。墙是由平整的大块石头砌成。那些石头本来为灰白色。经过火的炙烧后有些地方变成了黑色。大山里盛产这样的石头。可是村里人很少有人用它来盖房子。实在是因为要获取这样的石头,并且把石头从大山里运出来,是非常大的工程。我们家在百年前耗费财力却只建了这么一个石头房子,其它房子还保持着木质建筑,那么建石头房子应该不是为了安全着想,可是为什么呢?这个模糊的念头刚出现,就被我因看到墙上的字迹而引起的震惊取代了。经过烟熏火燎而变得黑红的墙上,刻着两行浅色的字。那些字迹虽经过风吹雨打依然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