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横了他们母子二人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必了!包秀才这门槛太高,满地都是圣贤书,我这个粗人可是不敢入内!”
王员外见对面的母子都不作声,就又说道:“包秀才昨天的壮举,轰动全城,还赢得了‘包子秀才’的美誉,今天看样子又收拾东西,准备另迁新居了,真是可喜可贺呀!”原来,他看到了满地的狼籍,还以为要搬家呢。
包正听了,不由脸上一红,心想:“这个未来的岳父不来安慰自己,怎么一味出言讥讽?莫非是——”
王员外又对包母说:“包夫人,令郎名声远播、前途似锦,小女金莲蒲柳之姿,无才无德,不敢高攀呢!”
这下,包正母子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人家是来退婚的!
包母虽然慈善,此时却也有些急了,向前迈了一步,大声说道:“王员外,先夫在世时,就为正儿和金莲许下了这门亲事,而且两家还立下了婚书,你——你怎能随意反悔!”
王员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用手一抖,想把它展开。不想由于年深日久,纸张有些腐朽,被他这用力一甩,竟从中折断,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王员外面露憎恶之色,干脆一抖手,把手里的一半也扔在地上,忿忿地说道:“一纸空文,有何用处?现在就还与你家!”
包正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于是就指着王员外道:“你竟然撕毁婚约,我——我这就去县衙告你!”
王员外嘿嘿一阵冷笑:“包子秀才,你有本事现在就去。小女昨日已经许配给知县大人的独子,聘礼都下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包正还要与他理论,却听身后的母亲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于是连忙上前救治。幸好他还有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用拇指死死按住母亲的人中,难熬的十几秒钟之后,包母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慢慢苏醒回来。
王员外开始也是一愣,直到看见包母恢复了神智,这才又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在包正的脚下,然后冷冷地说道:“这是当初你们包家给小女的聘礼,现在一并退还,咱们现在是人财两清,以后再无瓜葛,告辞!”
说罢,就摇着折扇,腆着肚子,摇摇摆摆地去了。
包正拾起地上的聘礼,却是一个凤头玉钗。于是就递给了母亲。
包母眼望着玉钗,不禁潸然泪下,喃喃道:“当初我们包王两家,对门而居,你和那王金莲小姐同月而生,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你十六岁的时候,就中了秀才,王家就要给你们完婚。可是你性子执拗,非要等到中举之后,这一拖就是好几年。不料想这两年你连连落第,家里也每况愈下,这王家竟然为富不仁,做出这等事来,真是叫人——”
说罢,又连连落泪。包正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对王员外和未曾谋面的王金莲小姐产生了无边的恨意。他从地上扶起了母亲,坚定地说:“娘,不用和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生气。孩儿一定发奋努力,将来功成名就、富甲天下,倒叫这些无情无义之人好好看看!”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反而更加坚定了包正努力向上的决心。他立志,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成为一个强者。强者不一定非要有强壮的身体,只要有钱、有权、有势,也一样能成为强者!
看着孩子坚毅的面容,包母很是欣慰:儿子终于渐渐坚强起来了!
包正又从地上拾起了那个断成两半的婚书,刚要用力撕成碎片。却又想了想,折叠起来,装到了衣袋里面,他要为自己今后的复仇留下证据。
( )
第五章 县衙去应试
将母亲扶坐在床上,包正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看着如此衰败的景象,包母抽泣道:“正儿呀,以后咱们母子可怎么活啊!”
包正坚定地说:“娘,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就出去找点活干,我就不信,靠我的两只手还养活不了咱们娘俩!”
看着汗水从儿子的脸上淌下来,包母心疼地说:“孩子,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里能干什么力气活呀!”
包正道:“娘,从今以后,我这书也不再读了,一定找个合适自己的行当。”包正真正认识到,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要解决娘俩的吃饭问题。要是连肚皮都填不饱,还谈什么纵横南宋!先要生存,然后再求发展,包正终于认清了现在的形势。
包母连忙道:“孩子,无论什么时候,这圣贤书是不能扔掉的,人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过,眼下确实要找一个安身立命的行当,也好糊口。唉!娘的纺车还让他们拿走了,不然,起早贪晚的,也能填饱肚子啊!”
说着说着,包母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面露喜色:“孩子,听说近几日县衙正在招收幕僚衙役,以你的文才,足以当一个书吏,你快快去报名吧!”
包正听了,心中想道:“我的老娘啊,我现在连繁体字还都认不全,如何去考县衙的书吏!”不过,一看到母亲满脸期待的样子,也不忍再伤老人家的心了,就点首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