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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前文所提孙逸仙这个人的事，又是使老佛爷加倍厌恶洋人的另一个原因。

“他们怎么可以蓄意窝藏孙逸仙这样一个罪犯呢？”有一次，她说，“他是这个国家的通缉犯，可是英吉利乃至于欧洲、美利坚都张开双臂接纳他。这些国家让他在远处肆意攻击我中华帝国，其实也就是这些国家在肆意攻击中华！对此，难道他们还希望获得我们的尊重吗？”

不难看出，在义和团运动迅猛发展的过程中，老佛爷在初期的态度是对其纵容的。义和团运动并不是一件完全偶然的事情，虽然发生在一定的背景下，却是由某种根深蒂固、历史久远的事情引起的——是经过几十年时间孕育的“高康大”，只是等待着老佛爷代表朝廷表明对洋人的态度。一旦老佛爷同意，大屠杀随时都会迅速爆发。而老佛爷本人，虽然她当时对义和团的方方面面并没有了解备至，但是她基本上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出信号的准备。她实在对被洋人愚蠢无礼的粗暴干涉逼迫得忍无可忍了。

三十一、大阿哥艳事

自从嘉庆以后，清廷就不再设立储君皇太子。皇帝根据个人意愿来确定令他满意的皇位继承人。若是皇帝年幼无知尚不能决断朝廷事务，太后往往可以享有一定的决定权。

虽然立或不立储君的问题已经成为一条祖传规矩，但通过它可以控制皇位继承权。尽管嘉庆之后已经不再立嗣，但是就在义和团运动前不久，老佛爷还是决定要扶立一位皇太子。只要她觉得合适，她就会置传统和习俗的约束于不顾，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尽管她本人是个保守派，一贯反对任何变革和维新。实际上，不是不可变革和维新，只是必须由她自己来开创。类似的情况在慈禧当政的时期是屡见不鲜，曾经有，现在有，将来还会再有。

自从光绪维新失败以后，她对光绪恼火得几乎咬碎满口银牙，因而待他十分刻薄无情。决心立皇太子就是要再扶植一个君主，像她以前扶植被废黜的光绪皇帝那样。

她煞有介事地召来光绪。“你一直抱病在身，”她平静地对他说，“我非常为你的健康状况担忧，你又没有子嗣来继承皇位。”

光绪揣测到太后想要决定的事情，他也清楚老佛爷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回答。“作为一国之君，我是重则难当，”光绪心平气和回答，“我一直久病不愈，恐怕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当然，除了这些毫无意义的空话外，光绪并没有给她落下什么口实。他知道大清的国法家规，朝廷是不准许立储君的。但他对此只字未提，因为孝顺父母也是家规，而老佛爷对于光绪来说相当于母亲。

“我知道，立皇太子不合大清国法家规。”慈禧说，“但是我觉得，考虑到你的健康状况，我们这次不得不破例。”光绪始终沉默不语，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老佛爷如愿以偿地将自己选中的端王之子溥俊立为大阿哥，作为合法的王位继承人。端王是义和团的头领，后来他也因义和团运动而成为名扬中外的人物。

大阿哥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份的重大转变，因为有朝一日他就要成为中国的皇帝。所以，一进宫他就开始行使皇帝的特权。只是，他的这番行动事先并没有得到老佛爷的许可。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老佛爷发现了他的不良举动，从而结束了他为时不久的帝王美梦。

大阿哥是端王之子。儿子被册立为储君，按照惯例，他即将成为摄政王。换句话来说，他作为皇位继承人的父亲，必将拥有极大的权力。于是，他一开始登上风云变幻的历史舞台，便挖空心思向老佛爷施加自己的影响，使得老佛爷再三谅解大阿哥的错误，直到端王铸成大错。

大阿哥一进宫就成为祸乱宫闱的无耻之徒——有其父必有其子，了解端王的人就可以预料到这点的。年仅17岁的大阿哥，看上去是有点幼稚，但储君这一尊贵身份就像烈性酒一样使他陶醉了。他从小读的古书里写得很清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而他要把这权力用在他所有的臣民身上，特别是女臣民的身上。每当夜幕降临之后，只有皇帝是唯一能留在紫禁城里的真正男人，所有其他男人都是太监。随着大阿哥的到来，宫里就有了两个真正的男人。

宫里人开始对大阿哥议论纷纷：他把对女人的兴趣集中到宫女身上，因为宫眷们大都已婚，而且她们总是伴在老佛爷身边，很难有机会接近。太监们一向乐于传播流言蜚语，这些桃色新闻很快就传出了皇宫和紫禁城。

错误的喜剧已经揭开序幕。有一次，由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老佛爷命令把一个宫女拉到庭院当中狠打屁股。大部分太监都喜欢看到别人受苦，因为他们大都具有虐待狂的恶劣性格。这一方面是与生俱来的，另一方面也是受了李莲英的感染。当那个可怜的宫女已经准备好了挨打，行刑的太监兴冲冲准备好开打的时候，人们意外发现那个宫女竟然穿着大阿哥的内裤！

老佛爷极其不愿意让大家看到她选择大阿哥当皇太子的失策之举，因此这件丑事很快就被遮掩起来，不允许声张传扬。据说，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有时甚至不得不将一些宫女送出宫廷去生下大阿哥的孩子。老佛爷虽然怒火中烧，但是除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外，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已经走得太远太远，想要回头已经很难。改弦易辙就等于默认自己曾经的选择是不明智的，这是老佛爷所无法容忍的。她想寻找一个机会来摆脱进退两难的困境，体面地消除册立大阿哥为皇太子所造成的不利影响。但是最佳时机迟迟没有到来，大阿哥宫闱骚乱差不多持续了两年之久。

三十二、无心纵猛兽（1）

义和团运动是老佛爷一生中最令人惊讶的篇章之一。在这场举世闻名的运动中，老佛爷扮演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在那个时期的中国，不知是什么时候形成了这么一个帮派——拳民。他们人数庞大，主要成员为江湖郎中、杂耍艺人以及变戏法的等等。“拳民”这个称呼其实并不贴切。中国有个词叫“卖艺的”，大概是指“搞特技表演的人”。他们穿着奇装异服，通常画着脸谱，在全国各地漂泊流浪。他们大多在脏兮兮的帐篷里表演，各种各样的娱乐表演为下层百姓所喜闻乐见。

这些人通常随身携带刀矛剑戈等十八般兵器，而且熟悉各种武器的套路。在这样的流民群体里，每个班子至少有三两个孩子，这些孩子从小就开始习武学艺。他们在父辈的训练下学会使枪弄棒，直到对各种兵器运用自如、得心应手。他们还要学会各种杂技表演，而成人则擅长徒手格斗，或者借助其他特种道具进行对打，动作迅猛，但是每个人毫发未损。他们卖的膏药能治疗各种跌打损伤，但是他们并不靠卖东西为生。他们借表演杂耍招徕人群，人们给他们扔些铜钱银币，他们就按江湖规矩叩头施礼谢恩。

几年前，他们深受欢迎，名门大户常常请他们在家中庭院表演，招待客人，甚至今天在中国还能见到他们的踪影。他们是身份卑微的人，在中国城乡四处漂泊流浪。他们中很多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什么事情都愿意干。他们基本上属于一种中国旧式的帮会，传统源远流长。

端王后来领导拳民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义和团运动。他对本阶级的人漠不关心，非但不关心，反而痛恨他们。可能他业已意识到，虽然他贵为王侯，然而他实际上已经脱离了这个阶级。他喜欢与拳民们朝夕相伴。身为朝廷命官，前往观看流浪拳民的表演也不合规矩，至少是背离满洲传统，更不要说去参与他们的活动了。按照满族的宫廷传统，身为高官厚爵，是不允许到汉族餐馆去用餐的。但是端王却屡屡置满族传统习俗于不顾！他很早就被拳民同化了，成为了一名面目可憎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