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的那一天已经逐渐的迫近了,我心里也越发的不安起来,可是仍然要强颜欢笑地面对十三,可是十三还是看出了我的异样,却没有多问,只是说:“袖儿,你最近的字反而退步了,写字须得宁下心来。”
我腻歪在他怀里,欲言又止,我毕竟不能告诉他马上就要出事了,我不能确定他能接受这些怪力乱神的一切,只能提醒道:“最近你要当心些,我最近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总觉得会出事。”
十三凝视了我一会儿,郑重地点点头:“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
是日,我正在屋子里面看书,却见十三微微有些生气地进来了,身边的顺儿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怎么了?呀!衣服怎么弄成这样了?还受伤了?”我心疼地抓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手绢擦干净了,胤祥不光手上擦伤了,虽然不严重,但是左肩上却破了长长的口子。我知道,这身氅子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不是因为多珍贵,而是这氅子温恪在远嫁之前一针一线缝制的,对于十三来说有重大的意义。
“该死!明天温恪和仓津会来,本来还说穿着让温恪高兴高兴。”他怒道:“今日在众多蒙古王爷面前比试,九哥和十哥他们耍手段,不仅暗伤了我博得头筹,还弄坏了这件衣服。”
提到九阿哥,我心底咯噔一下,总有几分歉疚,只得抿着嘴站在那里叹口气:“罢了,我先给你上药,衣服脱下来,兴许我能给补上。”
胤祥微微一愣:“你能补?”
我脸上一红,讪讪道:“离京的那两年很多事情都要亲历亲为,学会的倒是比以前的二十年还多呢!”
我给十三上了药,轻叹道:“好在伤的不深,注意点就应该不会留疤痕的。”
十三斜斜地靠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瞪他一眼,拿过氅子,仔细地看了看。那件氅子是月白色的,撕裂的又很长,我手上月白色的线恐怕不够啊!我先一点点地给挑补上,针脚尽量细密一些,才能看不出补过的痕迹。只是补了三分之二果然线就不够了,可是他明天又一定要穿出去,毕竟温恪是他的亲妹妹,远嫁了之后只怕多少年都难得见到一面。我又拿过细细地看了看衣衫,脑子里蹦出一个主意。我拈了一条纯白色的线,先把剩下的裂痕补上了,针尖一转,仔仔细细地绣了纯白色的祥云上去。绣这种祥云的方法我学过,可是却是极为费时的,果然一会儿就见胤祥已经在榻上睡了。我摇摇头,拿了一条厚毯子给他搭上,这承德的秋天已经有些冷了,受了寒就麻烦了。然后又回去继续绣我的祥云了。这样的静谧和安详,我忽然有种比家还家的感觉。不由嘴角扬起了一抹轻笑。
“娘子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十三忽然从背后环住我。
“哎哟。”我一个不妨,竟然扎着手指了,不禁哀怨地狠狠瞪他一眼:“好啊!居然敢装睡骗我!”
十三心疼地捧起我的手指,我忙得收回:“快去躺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等我绣好了再叫醒你。”
十三深深地望着我,捧起我的脸,一个温润地吻印在我额头上:“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既然知道就不要添乱了。”绣祥云真的是很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啊!我忍!一针一针,终于绣好了一个。拿起来横竖看了看,总觉得别扭,叹口气,算了吧!好事做到底,把另外一边的肩上也绣上祥云。
绣好了祥云,夜已经深了。回头看着十三竟然还没有睡,只是看着我。我不禁笑道:“看什么呢?还不休息,仔细明儿个没精神伴驾。”
“娘子这么辛苦,我怎么能够独自先睡呢?”十三戏谑道。
我嗔他一眼,把氅子递给他:“你且先看看满意不?如果不行先凑合一下,回去再让人重新补过。”
十三接过氅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不满意。”
我一怔!他说啥?不满意!?我辛辛苦苦劳动了这么久,他居然敢说不满意?!
“所以要罚夫人今夜要好好陪我。”十三眨眨眼,朗笑起来。敢情他就打的这个主意!?我脸顿时红了起来。
“别闹,小心被人发现了。”我嗔他一眼,笑道:“试试看这样穿上好不好看。”我轻轻给他穿上。两朵白色的祥云印在月白的氅子上面显得从容而又不突兀,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得意地一笑。
伺候十三梳洗了之后,我自己也洗净了脸,给他搭好了被子,自己斜靠在床榻边上,凝视着他。
“坐那地上干什么?”十三眉头蹙起,掀开被子起身把我抱起来:“那冰冷冷的地上坐着,也不怕身子不舒服。”他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给两个人都盖好被子,一股股暖暖的熟悉的气息顿时把我包裹起来,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听他讲着一天狩猎的愉快和不悦,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的心揪起的疼痛。他这样温暖的笑容还能维持多久?为什么康熙会舍得磨灭他这样爽朗的英姿!?我下意识地用力搂紧他,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他微微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问我怎么了,只是静静地搂着我,喃呢着:“袖儿,袖儿——”
两个人就这么和衣而睡到天亮。由于头一夜又是绣好又是聊天,折腾的太晚,顺儿进来伺候完,十三吻了吻我,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我瞅见了桌上还放着的氅子,不禁微微无奈地叹气。忙追了出去。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今儿才发现一向能干的十三爷原来还有这么迷糊的时候啊?”我嗔笑道:“外面天冷,要穿好了。”
“你快回帐子里去吧!塞外风沙大,你受不得寒。”
我笑着冲他点点头,边往回跑边回头看看他,他就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我跑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我在帐子里面收拾好一切,百无聊赖地趴桌上随手翻着书,其实我也好想出去骑马玩,可是就是不敢啊不敢!
“十三弟,你那里居然还有这么手巧的人,就让兄弟们见见吧!”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顿时身子如被雷劈,僵在那里了。是胤禟?!
我慌乱地收了一下,听见人声越来越近,十阿哥的声音也传来了:“是啊!反正都到了帐子外面,让兄弟们进去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