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终,他们还是在临清下了船。』┡Δ文学』『『『迷Ww『W.ㄟWenXUEMi.COM
因冬日里天气寒冷,运河虽然不会冻结,但也有可能有浮冰,所以船行得比其他季节要慢上很多。到临清那日已是大年初八,因着临清是运河上的大港口之一,故而虽是过年,其热闹繁华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平日。
一行人来到运河边上一家挂着酒幡的饭庄,里面人声鼎沸,这大冷天里竟然热得很。他们拣了个大堂中间的位置坐下,旌云等人却坚决不肯与二人同桌。
宣惠正色道:“我们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虽是主仆,情却如姐妹一般。你们一路上跟着我逃难,帮着我,护着我,我心下感激。说日后报答的话,也太虚,不若今日同桌共饮,权当是补个年夜饭,可好?”
几人听到“报答”二字,更觉承受不住,慌忙便要下跪。可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也太明显。裴敏中笑道:“既然公主了话,你们只管听从就是。我好容易才把她哄得不再哭了,你们又想惹她生气不成?那可要说好了,谁惹的就谁来哄。”
宣惠嗔道:“偏你促狭,惯会那话挤兑我!”
这时店小二跑了过来:“各位客官对不住,店里生意太忙,没及时过来招呼。咱们店里刚刚在运河边钓上来几条过冬的大鲤鱼鲫鱼,还捞上来不少虾子,客官们可要尝尝鲜?来个奶汤鲫鱼暖暖身,再做条清蒸鱼,葱姜蒜放得足足的,保证只有鲜味没有腥味。后厨师傅的油焖大虾也做得极好……”
裴敏中道:“你们店里拿手的菜各样都来一个,再暖一壶黄酒过来,我们驱驱寒。里面放些姜丝和梅子,去去酒味。”
店小二见来了大主顾,登时乐得眉开眼笑:“客官真是爽快人,您且等着,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没过多时,菜便6续上来了。宣惠抿了一小口黄酒,淡淡的姜味和梅子的酸甜融在一起,十分好喝。一杯酒下肚,她的脸上便浮起来两朵红云。
裴敏中待要打趣她两句,隔壁桌上的说话声却把他们引了过去:“……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贩药材倒是不错的买卖,不过小弟我刚打南边过来,劝老哥哥等等再去。那刘广胜派了兵把徐州给围起来了!如今北边战事刚平,你收的药材本就价贵,若是一路南下贩到金陵、扬州去,只怕这路费都要赔进去了。不若等到徐州战事打完,你马上过去,这估计还能赚上一笔。”
宣惠闻听此言,脸色都变了,心突突地跳了起来。裴敏中握了握她的手,暗示她稍安勿躁。
那药材贩子说道:“只是围城这种事情,十天半月的还好说。要是他们围上个一年两载,我岂不是赔得连本钱都没有了……”
另一桌的人接上了他的话:“徐州抗不抗得过一两年都还难说呢!本朝规矩,藩王不许养私兵。况且安王爷刚到徐州没多久,手下哪里会有什么人?徐州守备府的兵了不起七八千,打是肯定打不过。再说了,要是徐州真被困住,光这些兵油子们就得把徐州的存粮吃个底儿掉,哪里还能撑那么久。”
裴敏中拿了酒壶,给那个刚从南边回来的汉子添了酒,说道:“劳驾问问,徐州那边已经是围上了吗?我们几个正是要去投奔亲戚,若是这般,可就难办了。”
那汉子喝了酒,皱眉道:“怎么好好的黄酒弄得这样甜丝丝的?”
裴敏中道:“兄弟南方人,喝不惯黄酒这个的冲鼻子的味道,这才让店家添了些东西进去。”
汉子道:“哎呀,喝的就是这个味儿,你这不是画蛇添足嘛!”
他同桌的人笑道:“你喝人家的酒,还挑三拣四的,还不赶紧跟人家说说,只当人家白请你喝呢?”
那汉子笑起来:“说的是!我说小兄弟,你们几个人还是趁早另作打算的好。徐州现在水路6路都不通,运河上的船来来往往,刘广胜都不管。但只要敢靠近徐州,便是杀头的死罪。谁知道徐州要被围上多久呢……”
又有一人插嘴道:“我听说安王爷派了信使去联络湖广的都指挥使王锦堂,说不定刘广胜这回占不到什么便宜。”
汉子得意地说道:“嗐!这事我知道!我三姑大伯子的儿媳妇的娘家表妹嫁给了安王府一个门房。那王锦堂早早就回了信,说是要安王爷拿出来点诚意,他才放心派兵过去解困。”
“先帝在时,五次三番下诏书让王锦堂进京勤王,他连窝儿都没挪一下。如今安王请他,他就肯了?”
汉子不悦道:“你话听了一半就打岔,能猜到着才怪!那王锦堂要的诚意是,要安王爷娶他的女儿做王妃!”
周围几桌人都被这话给吸引住了,纷纷靠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来:“安王爷可同意了?他不是在京城娶了亲才出来就藩的?”
“王锦堂这么逼着人娶他女儿,是不是东施嫫母一般的人物啊?”
汉子摆了摆手,道:“他女儿俊丑我是不知,不过那时安王妃怀孕都七八个月了,安王爷着紧得不得了,所以一口便回绝了王锦堂。”
“回绝了啊!”周围人一阵啧啧感叹声。
“那也没用!人又强不过命!”汉子叹道,“又是被围城又是夫君被逼着再娶,安王妃哪里受得住,早产生了个世子出来,她身体也垮了。听我那门房亲戚说,徐州城里的大夫都被请到安王府去过,可王妃心气儿没了,就是华佗再世,也是医得了病,医不了命啊!”
“安王爷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这样一来,徐州之困如何解呢?”
“除非天降神兵,不然我看是没戏了……”
宣惠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杨云舒生的也是个儿子!她强压住声音的颤抖,问那汉子道:“敢问尊驾可知安王爷给那小世子取了什么名字?”
汉子奇怪地看了宣惠一眼,说道:“这个小兄弟见事倒是特别,这边又是战事,又是人命的,你只顾问人家孩子的名字作甚?似是单名一个‘濯’字,清濯的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