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堇见玉术神情恍惚,自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心里原来的不悦转移到他人身上的感觉,很美妙。她清楚得很,玉术对白禹来说,太过特别,如果她能消失,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安定下来,白禹只会是她一个人的。“他是还未娶我,可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无法改变。不信你去问问。”白禹答应做到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紫堇眼角下的美人痣随着笑容舒展开来,她盯着玉术,“怎么了,知道禹哥哥要娶我,不开心了?”
“师父可以娶其他女子,我没意见,唯独娶你不行。”玉术用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凌乱的内心。
“玉术,既然不愿见到我与禹哥哥成亲,你可以先离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样,我也介意你的存在,你何不退出,让我们都得到安宁?希望今后的日子里,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我。或许禹哥哥不会在乎你拖累他,可是,我在乎。”
“不,我不走。”师父都没开口赶她走,哪里轮得到李紫堇来说这话。“师父说过,会养我一辈子。”
这句话深深刺进了紫堇的心,她双手暗暗蜷曲,指甲紧扣进嫩肉里,“禹哥哥什么都不欠你,你能有脸面黏着一个大男人一辈子?禹哥哥重情义,你又有几分像他妹妹,他自是百般包容你,怎会好意思开口赶你走?难道你就仗着这点白吃白喝我们一辈子吗?”
“妹妹?”师父竟然还有妹妹,可他从未向自己提起过,原来他对自己的这些好,都是如哥哥一般保护疼爱自己的妹妹吗?师父究竟还有多少事情不愿告诉自己,想到这儿,玉术的心隐隐作疼。
“原来禹哥哥连这都没和你说。”紫堇突然松了一口气,白禹很多事情都没有向玉术坦白,是对她存有戒心吧,这或许是他将玉术当成外人的一种表现。至少,这些她都知道。
白禹坐在小院里乘凉歇息,天气渐渐燥热起来了,煮了一壶青梅茶小饮。青梅茶一直是玉术最喜爱的,每次她咬着青梅,调皮的眼睛总会特别闪亮有神,明明酸的龇牙咧嘴,却还要故作陶醉样。白禹以前嫌它太酸,从不碰触这类食物,与玉术日子呆久后,一些习性也渐渐跟着变了。
“师父。”玉术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白禹手中的茶水溅出少许,滴在手背与月牙色的长裘上,方才在屋内被徒弟看光□身体的事,让他连头都不敢回。
“何事?”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小鸡菜是你什么人?”今夜的月光很皎洁,照的院落格外清冷。明明有背立而站的两人,却能清晰地听见徐徐微风吹动起竹叶的细微窸窣。
白禹不做声,静默的坐在石凳上,他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这份责任逃不掉。“未婚妻”这三字他更不愿亲口在玉术面前提起,所有的罪责都在自己,是他将心交给了紫堇以外的人。
“您会娶她么?”
“会。”多简单的一字,却将两人的心同时震碎。
我娶你
在那之后,紫堇远远地见了白禹就避开,让白禹很是愧疚与闹心。按原来的计划,他本该在紫堇十七时就将她娶进家门的,可是硬是拖到现在。他的幸福,想试着去掌握,可事实却容不得他。玉术这些天也是闷闷不乐,神情恍惚,做事情经常出错,搅得白禹更加心烦意乱。
紫堇将屋内收拾干净,打算临走前再跟白禹打个招呼。白禹见她背着包袱大吃一惊,“你这是要走么?”
“禹哥哥,堇儿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堇儿不愿拖累你,还是回表舅家去好些。”她低颔着头,不去看他的脸。
“怎么会是拖累?是我一直耽误着你,你留下罢,过段时间,选个好日子,我便娶你。”白禹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开来,纠缠在一起。就是这样了清吧,以后便不会欠谁。
紫堇不敢相信,白禹的转变怎会如此之大,之前他不是一直拖延的吗?“禹哥哥,你真是这么想?”她的眼里隐约泛着泪光,“我不希望你为了安慰我而骗我,更不想逼你做不愿的事。如果那样,我宁肯离开,也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紫堇,莫要乱想,你是个好姑娘,娶你自是我情愿的。”紫堇会是个好妻子。
“可是,玉术呢?”即使玉术说他是断袖,可她自然不会傻到看不出白禹对玉术的特别,他对出了玉术之外的一切人和事,都可以很淡然,唯独在徒弟面前,他才会有真性情,或怒或笑,都可只因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
“她还只是个孩子。”白禹在这一刻,决定放下,她确实还如孩子般,以后会有更合适的人代替自己照顾好她。他也相信,玉术有资格得到幸福,即使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门外的玉术原本紧绷的身子在那句话传来后猛然颤动,仓皇逃开。
“你是说,只当玉术是个孩子?”难道,他的心里对玉术没有过其他念想?可他说出要娶自己时,又是那么干脆,完全没有犹豫,仿佛,是早已决定了的。紫堇心生出女子暗藏娇羞的窃喜。
“嗯,等她找到夫君,愿意离开时,我自是不会阻拦,只是现在我必须照顾她,紫堇,你介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