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中最小的也有十二米长,禅元所见一条云鲦扭动七八个波浪还不见尾巴,掐指估算,这中间最大的个体超过了五十米。
“居然不是幻境。”
禅元苦笑一声,“我真希望我的算数出了点错。”
可惜,数学公式告诉禅元,他处于一个很糟糕的环境中。
【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寄生体的声音像是之间在脑海中回想。禅元淡然自若。他平静地思考寄生体不直接杀死自己背后的意义。
【你好混乱。】
禅元挥刀剁掉两个云鲦的脑袋。他的力气加上快速计算的能力,每一刀都砍在云鲦的致命弱点上。他屈膝,随着天花板的压迫,身形越来越矮,刀越来越快。
仅凭他一个人,能够杀死所有的云鲦吗?
禅元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要保留力气用最少的代价寻找到出路。他不能把核弹用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地方,也不能停留在这里。
他要突围。
“你是打算寄生我,去靠近恭俭良吗?”
禅元把能用的一切都用上了。手上杀人,嘴上劝人,“你应该寄生不了我吧。不如让我去见见他,我想我可以劝说他。”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寄生体心知肚明,那个雄虫突破不了自己的心魔。像他这样高等级的寄生体,只要拥有足够的精神力,便可以自由出入多数虫族的脑域,毫无顾忌探知他们的秘密与思想。
数百年来,寄生体早早将那些有趣的虫族故事吃干抹净,当做冰天雪地里的消遣。
他急需要一个更有趣的脑子。
禅元,无疑吸引了他。
【你很奇怪。】
“你应该还没有吃掉恭俭良吧。”
禅元一手光剑,一手离子刀。他无比庆幸自己拿得不是冷兵器。连续的劈砍和战斗,会让兵器损耗地十分迅速。
恭俭良手中的武器多半损坏了。
禅元继续套话,“你不会把他的四肢打断了吧……别这么粗鲁嘛,雄虫会哭的啊。”
【恭俭良不是爱哭的雄虫。】寄生体反驳一句,接着跳出这个话题。他笃定自己要吃掉恭俭良,不愿意让面前的聪明人继续试探口风。【你真是奇怪的人。你的脑子复杂、混乱、偏执、涩情。】
禅元:……
谢谢,很中肯。
【哦——天啊。】
寄生体的惊呼声传来。他的精神力伴随着查询雌虫精神状态,发生了变化。那些云鲦从均匀的海浪转化成呲呲电流状,挪动的频次更快,像是抢救中的心电图和上天台的股市波动。在禅元喘口气的功夫之后,它们摔落到地上,在一片雾状的尘埃中,倒伏入地,留下波浪形的纹路。
禅元终于可以挺直腰杆。
他发现这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他猜测从第十三层开始,自己一行人就进入到寄生体的脏器中。十四层之后的所有层级都被熔炼为一处。
少部分落在器械和墙壁转折处的云鲦,甩动着粗壮尾巴,用沉重的躯体挤开阻碍物,快速蠕动到黑暗中。
它们的躯体和水泥砖石碰撞,轰隆隆的声音四下回荡,电路都被震荡出光亮,一闪一烁中,它们横扫的仪器终于露出真面目。
那是一个个单独的虫族睡眠舱。
有一些破损了,有一些完好无损,它们的共同点是表面沾染上陈旧鲜血,没有人还平安无事地躺在里面。
【你曾经杀过寄生体?】
禅元平静道:“是的。”
他来到远征军后的每一天,不是为了活命,就是为了活命。他在恭俭良手下苟延残喘,在战场上努力杀死寄生体,他已经可以比幼年更加平和面对这句话,“我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