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那么,谁来继承这笔钱呢?”我问。意识到我将被授权起草这份遗嘱,能够像玩魔术似地把一些普普通通的凡人,顷刻间变成百万富翁,我突然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我微笑地望着她。我的微笑如此热情,而又如此虚假,但愿她不会因此而生气。
“我拿不准,”她愁眉苦脸地说。她的目光四处搜索着,仿佛在寻找一个目标。“我硬是拿不准该把钱给谁。”
那好哇,给我100万怎么样?税务局随时都会为我欠下的400美元税款向法院起诉。我们的谈判已经破裂,他们的律师已经找过我。我已两个月未交房租,房东正威胁要把我扫地出门。而我此刻却坐在这里,与生平见过的最富有的人瞎聊!而且此人可能活不了多久,正在颇为愉快地在心头盘算该让谁得多少遗产。
她给了我一张纸,上面有4个人名,用印刷体整整齐齐地写成窄窄的一栏。“他们是我想保护的孙儿孙女,是仍旧爱我的那几个,”她双手窝成杯状放在嘴边,对着我的耳朵悄声说。“每人给100万。”
我用抖动的手在拍纸簿上歪歪扭扭地记下。哇!就这么大笔一挥,我已经制造出4个百万富翁啦。“其他的人怎么说呢?”我低声问道。
她的身子向后一仰,坐得笔直,说道:“一个子儿也不给。他们不给我打电话,从来没有给我送过礼物,寄过贺卡。把他们抹掉。”
我若是有一位祖母,身价值2000万美元,我会每周送她一次鲜花,隔一天寄一张贺卡,下雨天送她巧克力,晴天送香槟。我会每天早晨给她打一个电话,她上床以前再打两次。每个星期天我都会陪她去教堂,在整个弥撒过程中握着她的手和她坐在一起,接着陪她去吃早午餐,然后再陪她去看拍卖或者看戏或者看表演。哪怕奶奶想去地狱,我也会照陪不误。我一定会照顾好我的老祖母的。
超级说客(8)
而且我想,对包娣小姐,我也愿意照此办理。
“行,”我严肃地说,仿佛这样的事我已办过许多次。“那么,两个儿子你也一个子儿不给?”
“我就是这么说的嘛。绝对不给。”
“他们,恕我冒昧,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这个问题让她十分伤心,两只眼球在眼眶里转了转,她似乎很不愿意回答。但过了一会,她突然两肘向桌上一搁 ,俯过身子,对我低声诉说起来。“哼,”她说,“老大叫朗道夫,人都快60岁了,不久前又第三次结婚。娶的那个小婊子,总是不停地吵着要钱。无论我给他留多少,她总会花得精光。我宁愿把钱留给你鲁迪,也不给我的亲儿子。要么就给斯穆特教授,或者别的什么人,但决不给他朗道夫。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的第一个委托人为我带来的滚滚财源,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啦。去他妈的布罗德纳克斯和斯皮尔事务所,去他妈的等着我的那些会谈吧!
“你不可能把钱留给我的,包娣小姐,”我说着,向她献上最甜蜜的微笑。我的眼睛,可能还有我的双唇、我的嘴巴,甚至我的鼻子,都在无声地恳求她说一声“可能的”!妈的!钱是老娘的,老娘想给谁就给谁。老娘要是想给你鲁迪,那么,这笔钱就他妈的是你的啦!
但她没有这样说。“剩下的钱全给肯尼思?钱德勒牧师。你认识他不?他是达拉斯人,如今整天上电视。他用我们的捐赠,在世界上到处做好事。修建房屋啦,喂养婴儿啦,传教布道啦。我要让他得到这笔钱。”
“一个在电视上布道的牧师?”
“哦,他可不光是在电视上布布道。他还是一位导师、政治家和顾问,常常和州里的头儿脑儿一起吃饭哩。而且,你恐怕不知道,他还活跃得像个毛头小伙子。一头浓密的花白鬈发,那是少年白,他可不想把它染黑。你知道吧。”
“那当然。不过——”
“前儿晚上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呢,这你信不信?他在电视上讲话的声音像丝绸一样柔和,可在电话里呀,那更是简直可以勾魂摄魄呀。懂我的意思吗?”
“是的,我想我懂。他干吗给你打电话?”
“嗯,是这么回事。上个月我寄去3月份的捐款,当时写了几句话,告诉他说由于孩子们背弃了我,我想重做一份遗嘱,留一点儿钱给他的牧师们。过了不到3天,他就亲自打来了电话,声音是那么朝气蓬勃,充满自信。他问我想给他和他的牧师们留多少。我给了他一个大概的数字,从那以后他就三天两头来电话,说是只要我乐意,他甚至还可以开着自己的李尔喷气飞机来看我呢。”
我在脑海中竭力搜寻恰当的词语。斯穆特这时正抓着博斯科的一只手臂;竭力想让他平静下来,重新坐到N。伊丽莎白?埃里克森面前的位子上去。伊丽莎白肩上的饰物此时早已不知去向,第一个委托人显然把她折磨得困窘万分,恨不得一头钻到桌子下面去。她四处张望,我连忙咧着嘴巴闪电般地朝她笑了笑,好让她明白我正在注视着她。在她的隔壁,F。富兰克林?唐诺尔森四世正埋着头,为一对老夫妻进行咨询。他们在讨论一份文件,看样子也是份遗嘱。我手头遗嘱的价值,比他正在为之绞着脑汁的那一份,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我不禁为此而沾沾自喜。
我决定改变话题。“嗯,包娣小姐,你说你有两个儿子。朗道夫和——”
“德尔伯特。你也甭提他。我都3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住在佛罗里达。抹掉,抹掉,抹掉。”
我把笔挥了几下,而德尔伯特也就丢了他那200万美元。
较量(1)
第一章
1
德克尔告诉意大利移民局的官员他是来做生意的。
“哪一类生意?”
“公司房地产。”
“你要在此地逗留多久?”
“两星期。”
那位官员在德克尔的护照上盖上印章。
“不胜感激。”德克尔用意大利语说。
他手提旅行箱走出达·芬奇机场。虽然安排人前来机场接他是件很容易做到的事,他却宁愿自己乘大巴士旅行26公里去罗马。当大巴士在市内拥挤不堪的道路上寸步难移时,他请司机开门让他下车,站在路边一直等到大巴士开走。他很满意,没有别的人在他后面下车。他转进地铁车站,随便跳上一辆地铁,在下一站下了车,返回到地面街上,叫住一辆出租车。10分钟后,他下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