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旁人没有那般敏感,可王氏一族命数息息相关,王巍自在陛下宴会上中毒,王畴便已经有所预感:他王氏一族安宁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可他不想再助纣为虐。
当夜,他将孩子们聚在书房,谈及每个孩子年少时的趣事,更说起妻子对孩子的付出,他更以父亲的身份要求他们照顾好他的妻子。
这对几个孩子来说是极为罕见的,自他们成家立业之后,父亲的书房只容得下朝政,父子温情毫无空间。不过父亲有此要求,他们不会无视,齐齐保证会好好照顾母亲,不会让她受苦难过。
王畴欣慰地点头。他本不善言辞,余下的只有沉默,看孩子们没有话要对他说,他大发慈悲让他们退下。
王泓、王沛、王沦兄弟三人面面相觑,王泓身为兄长,他说:“父亲,陛下可是有意要清理王家?”
听完这话,王畴有片刻的沉默,随即冷着脸回应:“不可妄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王家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陛下定会有所顾念!”
若是当年的皇帝,他宽容仁厚,做出此事自然毫不意外,可如今的皇帝,只在意能不能得道成仙,一听到违逆之声便心生不满,必会报复。
王沦还想再说,王畴已经严词让他们退下。
兄弟三人退了出去,王沦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可他已经转身,面容藏在暗影里,辨不明是何心绪。
他知道父亲一定藏有秘密。
王沦回到新安院,身后只跟着书童,临近新安院,他让书童退下。
还没进院子他就听到欢声笑语之声,他有些恍惚。
自从前段时间他接郑漪回来之后,他就没见郑漪笑过。
郑漪回来后开始着手调查给她下药之人,幕后黑手竟是王瑔的奶娘。这还不是第一次,奶娘承认郑漪刚嫁进来之后她曾借王瑔的手给郑漪下过很多次,不过不是绝育药,只是避孕药。她遵守前夫人遗训,不想继室太快有孕,后来王瑔受伤,她才下了狠心,对郑漪下了绝育药。
郑漪深恨,是她粗心,不曾看到慈善面容下的险恶,至此,她已经失望透顶。王沦对她能否生育一事不在意,可她在意。
因奶娘一事,她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所以人。在她眼中,王沦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王瑔的无知是原罪。她看不清,不知他们背后的面目是否狰狞。
她心里清楚王瑔不会有那般心计,可她会胡思乱想,在她还没有想明白时,她只能避开他。
郑漪心里明白她不该如此,可她控制不了纷乱的心绪。在某个无眠的夜里,她深觉她就不该回来,她就应该抱着对王沦的恨意了此残生。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曾以此讽刺姒姆,可如今是她看得透,放不下。
夜间,郑漪知道王沦并没有睡着,忽然开口,带着浓重地鼻音,“很辛苦吧!你放手吧!我想你放手!”
她知道是她想得太过简单,是她朝令夕改,如今扰得王沦家宅不宁。她不知她何时能够想通,她想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
“阿漪,实话实说,这件事于我个人而言确实没有任何损失,可你我是夫妻,我与你永远站在同一阵线。你难过,我知道我的难受远不及你的十万分之一,我并不辛苦。”王沦的身体慢慢转向郑漪,他用手肘撑起身体,将郑漪背对他的身体转向他这边。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是何神色,手指触及她的脸庞,很烫,一手滑腻的湿意,他知道她一定哭了很久。
他的心头忽然一窒,明白言语安慰不了她半分。
他将她拢进怀中,轻拍她的背,低声说:“想哭就大声地哭吧!”
郑漪只揪着她的衣服,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本是她不小心遭了别人算计,却累的王沦饱受折磨。
“我清楚地记得清风朗月轩中的杏仁露,每一碗都是瑔儿亲手递给我的,奶娘的算计我不确定瑔儿是否知情。我害怕面对他,所以一直避着他,可他为什么还要念着我?”若王瑔知情,她可以冷漠地面对他;若是他不知情,她可能再也没办法似以往一般同他亲近,他的每次靠近会让她心生怀疑,然后用审视地目光去看他,这太残忍了,也不公平。
郑漪抬起头,笑着说:“我做不到心无芥蒂,夫君,我们和离吧!趁现在相处时间尚短,感情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