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推开,婢女进屋点燃灯芯,之后来到主子身边准备伺候,可抬头就发现他已打理妥当,见没有帮得到手的地方,她埋头退下,候在一旁。
一会儿,捧着铜盆的婢女进屋,她的衣服发丝上覆盖着细密的水珠,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热气氤氲,可见她微红的脸颊。
她不是害羞,只是对于环境的改变,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
云珩了解她的情况,说:“冷吧!回去穿厚实点再来。”
“多谢公子。”婢女并不推辞。熬了一夜,虚弱的身体的确有些顶不住。
女子一走,云珩对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库房将炉子拿来。”
婢女知道他这么做是为兰苡,可她一个病秧子,哪里值得。
虽然不乐意,可她不会傻得在云珩面前表露,低低应了一声,慢慢往外走去。
在云珩院中伺候的人都知道他对兰苡的特殊,她们总是说兰苡能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大院里的狐媚手段,更有人私下猜测究竟是哪一种,还有人说她是被破了身的,至于在何处,自然是外边。
兰苡知道那些盛传在元亨院中的流言蜚语,她明白是嫉妒所致,所以并不生气。
再说云珩的确对她颇为照顾,而她需要这份特别,不会为躲开流言而刻意回避。
至于这份好可以存在多久,她不知道,但她不会强求,她无法接受歇斯底里的自己。
如果真有那一天,不,不会,她珍惜她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选择伤害。
云珩站在檐下,他抬头看着天幕,只见纷扬细雨,连绵不绝。
他正想提脚,忽然眼前一暗,一把撑开的纸伞被支在头顶,替他挡住飘斜落下的雨丝。
“雨虽小,但密集,沾衣即湿,公子莫仗着年轻就不把它当回事。”
云珩没有反驳,他伸手握着伞把,将伞拿在手里。
“你留下,无需跟着。”
”喏!”
兰苡站在原地,目送云珩离开。
云珩踩过湿地,踏过水洼,扫过兰草,擦过树丛,最终停在瑧夫人的院前。
瑧夫人已经起身,她正在梳妆,听到婢女传话,她加快动作,在云珩即将喝完一盏茶前结束。
一见到云珩,瑧夫人急匆匆地开口:“阿珩,你来得正好。”
“今日设宴答谢朔公子,你可要好好招待,最好是与他结交。阿姆打听过他,他出身武安晁家,虽为庶,可兄长是陛下敕封的左将军,外祖更是曾经显赫一时的钱家。”
“你是云家唯一的儿子,现在你父亲出事,你有资格也有义务替你父亲处事。”
云珩根本就没听清瑧夫人说了什么,他只有一个疑问。
“姐姐呢?阿姆,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是您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瑧夫人怀疑她听错了,不解的问:“你说什么?”
云珩双眼含泪,失望地看着她,说:“我全都听见了,在落鹘院。”
瑧夫人顿住,她看着云珩良久,最后出声:“我也不愿意,可我舍不得你啊!”
“当年,夫人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不愿意,可不愿意能怎么办,我是妾,我只能认命。”
“后来有一天,你父亲带回了一个人,他自称淄。淄先生见你的姐姐第一面就说很喜欢她,还对你父亲说他膝下空虚,请求你父亲将云蔚过继给她。可那时云蔚很优秀,你父亲舍不得,就没有答应。”
“可就是因为这样,你父亲被人算计入狱,就在这时,有人说起淄先生权势很大,于是我们求上了门,他不要金银,只要你的姐姐。”
“当时的我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愿,可我不愿意能怎么办。阿姆人微言轻,只能委屈她。”瑧夫人痛到深处,眼角滑下一行泪。
“阿珩,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无论是谁我都舍不得!”
云珩感受到瑧夫人的无奈,泪水夺眶而出。
“一夜之后,你姐姐被送回来,她失去了求生意志,不吃东西也不喝药,只傻愣愣躺在床上。”
“她只要皱一下眉头我都难受,看她那样,我的心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