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炎煌。
他风采依旧,只是多了数不尽的苍桑。
他目光由平静变得波澜,由淡定变得疑惑,由浅变深……
风月楼内蓝衣女子款款碎步而出,她昂起的脸竟是天真羞涩的笑,好一个云如月,她不由令我想起最初的舞倾城,善变、乖巧、虚伪、懂得隐藏,长孙炎煌在她的微笑下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依旧追随而来,最后那一撇,双眼微眯,意味深遂。
我在瞬间回神,逃一般躲回里堂。
为何——
这么快便相遇。
我以为我可以给他一个陌生人般的微笑,如所有人一般谦卑恭敬的唤一声‘长孙王爷’,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沉寂的感觉在那一刻蓦然舒醒,如小鹿般在心头乱撞,我竟坦然失措的与他目光交结、纠缠,他看出什么了吗,不,不可能,现在的我是一副如此陌生的面孔和模样,他怎认得出来。
我再一次镇定。
根本不需要这样惶恐,长孙炎煌他不知道沈千寻是谁,他现在的眼中只有云如月。
我深吸口气再次走出门外,对面空空已没有那道令我失措的白色身影,我递过柜台上的酒坛传给负责倒酒的姑娘,楼下客人络释不绝,满堂生辉。这只是一次偶遇,慢慢的,心就会平静,开始,只在一瞬间,结束,却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沈千寻,你一定可以做到。”
我抬头,迎来送往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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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风起云涌,终有尽时。
风若要吹,就让它吹吧,吹开漫世繁花,吹散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风月楼断断续续的琴声传入天雅明月居。
从清晨到黄昏,那辆马车始终停在风月楼外,那琴声定是云如月为长孙炎煌所弹,琴音停止的那几刻,他们是在把酒言欢,还是微笑凝望……我收拾好桌面的残羹盛菜,抬头看天边,又是一天过去,再过两个时辰天雅明月居就可以打佯,而那风月楼中却正是风月无边。
满月在我身边停住脚步。
“沈姑娘,今天是我一位朋友的忌日,这楼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想出去买些香纸回来祭拜,她是位好姑娘,只可惜,太善良,太重情感了,男人,不值得女人如此付出啊。”
她的话蓦然令我惊觉。
朋友忌日。
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就是三年前的我在湖边自尽的日子,那场轰动洛阳的婚礼正是定在八月初二,长孙炎煌每到此刻便会前往风月楼静坐一天,他是为了缅怀死在他怀中的上官琉云吗,他真的是因为旧情难忘吗,这一切多么不值得,上官琉云是独一无二,天下仅有的,即便有人与她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嗓音,但终究不是她。
满月提着竹篮款款出门。
姑娘们在楼内收拾桌凳,我静坐柜前盘算一天下来所支出的一些帐目。
没人留意到风月楼内的琴声不知何时已停止。
烛影袅娜中一道被拉长的人影投射到帐本上——有客人进来。
我抬头——
悠闲拈着帐页的青葱手指蓦然僵直。
白色身影在烛火照映下如梦似幻,长孙炎煌眉头微皱眯着双眼打量四周,眼角余光纷纷扬扬落在我身上,环顾一遍后,他眸光毫不避讳直视而来,白色身影步步向前,熟悉的麝香味扑面而来,萦绕鼻间。
他此刻不是应在风月楼中听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