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家一起,在学堂上课。”苏宗平满脸焦急的分辩道,“当时班上有很多人,他们都能为我作证。”
“你说你当时很不高兴?”姜崇亮冷笑道,“为什么?”
“你不也是。”苏宗平愤愤不平的说道,“你应该比我还要气吧。”
岳嵘跪在一旁,一会看看苏宗平,一会看看姜崇亮,虽然跪的辛苦可怜,但他的脸上,反倒没有点倦色,有的,只是终于可以撇清嫌疑的释然。
反观姜崇亮,整个人兴奋到了极点,显然,参与案件调查,戏耍办案人员,在他的眼中,似乎是一件极好玩,极刺激的游戏。
看到此处,梅长歌已经可以确认,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崔平被杀案,及少女失踪案的主谋。
至于苏宗平,应该也是从犯之一吧。
“梅大人,坦白说,我们这群人,没几个爱读书的。”
姜崇亮的反常行为,落在心神恍惚的苏宗平眼中,便很有一点弃卒保车的意味了。这里面,谁是卒,谁是车,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他姜崇亮,显然不可能自承罪状,到底还是要栽到他苏宗平的头上。苏宗平没有姜崇亮的好定力,他害怕极了,他还不想死,尤其是见过那么多将死之人之后,他便愈发的想活着。
就苏宗平看来,“审理”此案的,虽是姜崇亮,但他并没有任何处置权,他现在要做的,是取信于梅长歌,而非在这里,同姜崇亮逞一时口舌之快。退一步说,若事态的发展,当真走到了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局面,他也希望,最后戴罪立功,能够侥幸活下来的那人,是他,而不是旁人。
人都是有私心的,况且苏宗平原本便不是什么好人。
“那天,我和姜崇亮,还有几个同窗一起,约好了是要出去玩的。”苏宗平顿了顿,缓缓说道,“就是喝喝花酒之类的,可是莫先说临时有课,我们便去不成了,因此大家的心情,都很糟糕。”
“苏宗平,你既然那么想去,为什么不逃学?”姜崇亮像模像样的质问道。
“我倒是想啊,可惜光有贼心,却没贼胆。”苏宗平白了姜崇亮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莫先每节课都要签到的,况且他那个人,又迂腐的很,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好没趣。”
“梅大人,我的父亲,是莫先的同僚,一同在国子监任职,闲聊时,总会说起我在学堂里的情况。莫先木讷老实,不会撒谎,父亲一问,便什么都招了。我也不是怕别的,主要是前些日子,我逃学出去玩,被父亲抓了个正着。父亲说,若是再让他知道我又逃学,下个月的零花钱,就不要想了。因此,莫先的课,我是万万不敢逃的。”
“你不去,别人便也不去了?”姜崇亮板着张脸,神情不定的说道。
“我说我自己,我又不是旁人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苏宗平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也没去吗,净说我作甚?”
“莫先上课的风格,和他那个人,倒是一模一样的,教条死板,毫无乐趣。我听了不大一会,就觉得无聊透顶,刚巧岳嵘闹起来了,我也就跟着闹了。后来,我们觉得闹莫先没意思,就想逗逗崔平,没成想,他已经死了。”
梅长歌见他们二人争锋相对,吵得厉害,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冰凉,丝欣喜之意也无。
姜崇亮,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办案人员,同样也是一个有着众多杀人经历的连环杀手,这样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在合二为一时,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梅长歌突然玩心大起,毕竟,还有什么,比一位连环杀手亲自露出破绽,自己把自己给逮捕了,更火花四溅的事情呢。
“你发现崔平死后,有没有碰过他?”姜崇亮冷冰冰的说道。
“当然碰过。”对于姜崇亮的这句质问,苏宗平倒是有些不以为意,“碰过崔平尸体的人,又不是我一个,大家都碰了。”
“那崔平一碰就倒,我们当时还嘲笑他来着,我记得,文旭宁还说他装死,要我们打他呢。”苏宗平沉声说道,“后来不知是谁,好像是莫先吧,喝止住我们,跑过来查看情况,这才发现崔平已经死了。”
“你既说是莫先,又为何是好像呢?”姜崇亮不耐道。
“我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话,只是因为,莫先是第一个跑过来的,所以便觉得是他。”苏宗平的脸色,愈发难看,青着脸说道,“大家当时还不信,毕竟崔平很年轻,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死了。于是好多人都凑过去,使劲拍了两下,想看看究竟。”
“你们的胆子,倒是挺大。”梅长歌在一旁插话道。
“还好吧。”苏宗平低着头,遮掩道,“只是我们都不信崔平死了,所以才会如此大胆。”
“你还记得,案发当日,你是和谁一起约好,要去喝花酒的吗?”梅长歌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苏宗平指了几个,梅长歌一一看去,料想便是同伙了,心中顿时怒火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