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上,本来一直闭目打坐的燕赤侠忽尔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双目如电,宛如实质的光芒近乎半尺长,却是用出了法力。
目光四顾,好像能穿透天地之间,横扫苍茫大地。但见目光所及,却是一个昏昏沉沉的世界。
这世界,近乎冥冥,其中无数的黑气弥漫,不是夜色,而是气运景象。间或又有道道血光冲天,不是血气凝聚,而是煞气纵横,昭示天下各地,血光之灾无处不在,那是战乱,凶杀所产生的。
而今天下群雄四起,互相吞并,聂家这一支,只是借助天时地利,这才最先打到京城来;而另外的州府割据,不一而足,很是纷乱。
乱世多横凶,现在到处都铸造兵器,许多人都把握有兵器,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本来的秩序规则,统统都被武力所践踏于地了,在乱世,武力往往能决定一切。
看毕,燕赤侠叹息一声,悠然道:“生灵涂炭,皆在此劫。”
陈剑臣不懂望气之法,不过很多事情光凭想象,就能推测出来,心中也是沉甸甸的。他穿越而来,本来以为是个盛世,不料天地苍黄,旦夕倾覆,反而有大劫降临,而自己,竟就是那应劫之人,莫非说辟邪笔,就是这般产生的?
“燕兄,我们何时动手?”
燕赤侠回答:“此僚以天下为棋局,布置已久,连我等道门都被瞒住了,前些时日才发现,推演得出,那天下化龙大阵,当于今晚子时全面启动,以吸收天下怨气,煞气,戾气,血气,凝聚其人仙天位。如此大手笔,简直亘古未有。”
对于这个,眼下陈剑臣自是明白。
“幸而广寒道长他们发现得早,提前屠龙,破去一个阵眼,只是余下八个阵眼,仓促间却无法寻觅得到,唯有毕其功于一役,径直来到京城,直捣黄龙。如今重任,皆担负于你我之上。”
闻言,陈剑臣慨然道:“燕兄,有言尽管吩咐,剑臣必全力以赴。”
“好。”燕赤侠眼眸闪过赞赏之意:“天下有劫,必有应劫之人,禀天地而生。如今着落在贤弟身上,幸甚至哉。你有神笔在手,身怀浩然正气,乃不二选择。我们现在就下去,这一趟,便由愚兄护法,你提笔将紫禁城周围,全部写上文章吧。锦绣文章,千古流传,字里行间,正气凛然。好让天下知晓,自古邪不胜正,乃是真理!”
陈剑臣听得热血沸腾:“走!”
燕赤侠施展道法,剑匣光华闪动,巨剑飞出,一把拉起陈剑臣,乘剑从塔上飞下去。
飘飘然,漫天风雨不能侵袭进来。
……
天牢,一片喧哗,满满当当都是人,他们身上,还穿着被捕时的衣衫,非富即贵。此刻个个却神色恓惶,有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不断地嚎啕哭泣,又或者大叫冤枉。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叫唤,哪怕叫破了喉咙,却都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有人发现了天牢二层,便跑下去,放眼一看,不禁失声惊呼起来:“皇上!”
听到这一声叫,诸人无不惊诧莫名,但都冲了下来,就见到二层广场北面,有銮驾,有华盖,宝座之上,所坐之人,隆准鼻挺,不怒而威,不正是当今圣上正明帝吗?
皇上竟然来到了天牢里!众人见着,惊喜交集,一下子就全跪了下去,口呼‘万岁’!能面见皇上,可能的话,还有机会得到恩准,脱离罪名,重见天日。
“尔等,可知罪?”正明帝淡然开口道。
何颉等人痛哭流涕,听语气,不管如何,这罪都要认的了,于是黑压压跪倒在地,磕头不已,直磕得额头都流出血来,仍然不敢停止。口里大呼:“请皇上恕罪!”
正明帝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们说说,犯了何罪?”
何颉一干大臣面面相觑,饶是他们位极人臣,通晓官场风向,但现在被皇上问着,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他们糊里糊涂的就被一网打尽,连带家眷,全部下了天牢,谁都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么做,简直比‘莫须有’还莫名其妙,现在罪是认了,可罪名哪个能弄得明白?
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就连和正明帝走得最近的何颉大人此刻都不敢先吭声回答。
他可没天真的以为,现在的皇上,还是想象中的皇上,否则就不会连他都抓了,一片沉默。
此时有眼尖的,看到正明帝身旁两侧,密密麻麻都坐着人。借着火光辨认,认出了是以前的人犯。
“黄大人,他居然还没有死,也坐在了这里……”
“咦,那不是李先生吗?都说他已死在牢里,竟是假的……”
在一排排端坐不动的人群中,认出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皆因这些人,本就是前朝大臣,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主;另外一些,则是名流大儒,结交人非常多的存在。
看着看着,何颉大人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上冒了起来,觉得气氛诡异得压抑,直要压得心头喘不过气来。
以前正明帝初登基,施展新政,把许多反对的大臣都下了天牢。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此作为,无可厚非。然而眼下大难临头,兵临城下,皇帝一声令下,又将现任班子全部拿下,这又是作何道理?难道说皇上真得完全放弃,最后疯狂一把,要满朝文武陪葬了?
“哈哈哈!”正明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响亮,隐隐有疯狂之意。
何颉大人听得小腿肚子直打颤,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有莫名的勇气翻起,赶紧喊道:“大家快逃!”
也顾不得跪拜了,跳起来要往外走,他这一走,许多人没有反应过来,愕然相顾。
高高在上的正明帝目光一闪,冷笑道:“既为血食,还想跑吗?”一张嘴,一根白色的线条骤然从口中飞出,快速无比,嗖的就飞了过来,把何颉大人拦腰缚住,轻轻一抖,席卷着他倒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