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黑暗里看灯,灯指着黎明。
他想,邵衣是一盏灯,盛瑾安同样是一盏灯。
他道:“盛九兄,多谢你。”
盛瑾安就被他如此郑重的多谢弄得又晕晕乎乎的,他懵懵的回家,然后躺在床上,抱着大大的白玉枕头笑。
刚开始闷笑,后来是捂着嘴巴笑——这是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了,后来是憋不住了,使劲的哈哈大笑。
小厮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又把小厮丫鬟们赶走了,道:“别让九少爷尴尬。”
英国公夫人此时正扶着英国公老夫人过来看盛瑾安,听见这大笑声吓了一跳,连忙问,“瑾安这孩子怎么了?”
前段日子是大哭,怎么如今是大笑了?
大哭大笑,大喜大悲,这可不好,于身体不利的。
小厮也不知道啊,而且也不敢瞎说,英国公老夫人果断,“别猜,进去问问就知晓了。”
英国公夫人道:“那就去问问。”
两人进了屋子,盛瑾安还在咧着嘴巴笑。英国公夫人实在没忍住,跟英国公老夫人道:“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我便想这孩子怕是个傻孩子。”
英国公老夫人:“……”
她咳了一声,“别乱说。”
两人坐下来问,“小九啊,你跟祖母和你母亲说说,你这是笑什么?”
盛瑾安早被两人的到来吓得站起来了。
他立在床头,想着今日沈怀楠的话,心里高兴,但也不想说。
他摇摇头,“别问啦,我以后再告诉你们吧。”
英国公夫人还要再问,老夫人便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对盛瑾安道:“没事便行,我跟你母亲只是路过,你继续休息吧。”
盛瑾安快活的哎了一声。
等人走了,小厮仗着自己自幼跟着盛瑾安,悄声问了一句,“少爷,您当真没事?要不要小的做什么?”
盛瑾安摇了摇头。
他美滋滋的坐在摇椅上,使劲的摇了摇,身子往下,头看见了屋顶的柱子。
顶梁柱——
一座宅子,最重要的就是顶梁柱。他祖父老英国公,当年去世的时候,得了陛下亲自扶棺下葬,实在是显赫至极,足够见陛下对祖父的敬重。
他的父亲英国公,也是朝堂上跺一跺脚,也要死几个人的厉害重臣。他的八个兄长,各个才学出众,即便是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八哥也诗书读得好,小小年纪便中了举人。
他的姐姐是太子妃,父亲曾经亲夸若她是男儿郎,必然是名垂千古的名臣。
更别提他的母亲是云州老将军之女,耍得一手好鞭子,曾经见过黄沙战场,他的表兄弟们,舅舅,甚至秦家表妹秦青凤,都是多有智慧的人。
盛瑾安自觉自己不错,但是在这样满门绝才的大家族里,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包裹着的一朵小花,虽然大树高大,为他遮风挡雨,他是活得快活的,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也想要自己成为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