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厨房新做出来的豌豆糕和羊乳花生酪,您尝尝。”华自闲放下账册吃了口豌豆糕:“不错,挺好吃的。不过,我想吃水晶肘子,还想喝热乎乎的蹄花汤。”
唐宁劝谏道:“豚肉不洁,厨房准备了冬笋老鸭汤,要不殿下尝尝。”华自闲不高兴了:“我要吃水晶肘子!”
唐宁马上低头:“水晶肘子费时费工,要不殿下先垫一碗冬笋老鸭汤?”华自闲倒也没坚持:“那好吧!”
唐宁思虑了一下午,说了句:“殿下,奴才有一事不明。怀王血脉又不是燕戾王的血脉,首犯早死,从犯伏诛。华四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并不十分打紧。就算华四姑娘亲自养着,也不过是圣上一句话的事。”
华自闲喝口羊乳花生酪道:“因为华家在意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四姐姐的一辈子!要是生了那个孩子,四姐姐就要一辈子和怀王府、和谋逆的反叛绑在一起。如若那个孩子长大,怨恨她的母亲,四姐姐又该如何自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谁想和叛党余孽扯上关系?华阳公主要是皇子,能活到现在吗?”
白鹤进来禀告道:“殿下,端国公夫人来了?”华自闲并没有起身:“请进来。”华自闲挥退了下人后,陆承茵说:“我是来道谢的。”
华自闲吃惊:“我以为母亲会恨我入骨?恨不得与我同归于尽。”陆承茵也没掩饰:“我倒是想。怕的是激怒了新帝,让我那几个女儿偿命。做女儿已然不孝,做母亲不能再不慈。”
华自闲没想到:“母亲给了我很多惊喜。”陆承茵道:“我来谢你,是因为你在为我女儿的将来考虑。人不能困在过去一辈子,虽无用,我领这个情。”
华自闲笑笑;“母亲见外了。三姐姐、四姐姐是父亲的女儿,我的姐姐。我们是骨血至今,理应如此。”
陆承茵红了眼眶:“如果……如果当初听玄郎的,她们两个就不会受这样的苦楚,是我一意孤行,害了她们。”
华自闲只得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她们日后,还要母亲为她们把关谋划。四姐姐睡了?”
陆承茵点点头:“闹了一出,又没怎么吃东西,身子撑不住,睡下了。”华自闲建议道:“母亲为四姐姐寻个大夫来吧。”
陆承茵不可置信道:“你同意留下这个孩子?”华自闲道:“那孩子是四姐姐的精神支柱,不留下,我怕四姐姐撑不住。但要是留下,即怕这孩子夭折腹中,又怕将来体弱多病,累得四姐姐跟她受苦。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前不得退不得,很是为难。”
陆承茵流泪:“谁说不是,定王府老太妃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跟魔障似的,死心眼!她呀,就是仗着我们做父母的心疼她,才这般胁迫我们的。”
华自闲道:“母亲有多爱四姐姐,四姐姐就有多爱腹中胎儿。怪只怪他们夫妻感情太好,要是同三姐姐那般,哪还有这些烦心事!”
陆承茵探明了华自闲态度,表示道:“陆家虽有错,生我养我一场,全天下都可以唾弃他们,唯独我不能。端国公府我不会再回,清明扫墓,也不会断了陆家香火。”
华自闲回答说:“罪不及出嫁女,这是母亲的自由。无论如何,您都是父亲的妻子,端国公府的国公夫人。”
说到华北溟,陆承茵的话又多了起来:“之前是我愚钝,不识泰山。虽没生下男丁,可华家毕竟后继有人。你父亲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如今断了香火,愧对列祖列宗。华家虽人丁单薄,找个人过继,应也不难。如果你父亲愿意,续一房小妾,总好过膝下犹空。”
华自闲不明:“父亲欺瞒您半辈子,母亲还是这般为父亲着想。”陆承茵苦笑:“我虽从不知他在想什么,可也知道他不会害我们母女。他官居吏部尚书这些年,想生个儿子还不容易。顾及什么,我心理有数。”
华自闲建议道:“这事儿母亲应该同父亲商量才是,要不找大姐姐拿个主意?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好管父亲房中事吧?”
“水晶肘子和蹄花汤做好了,殿下?”唐宁见段国公夫人走后,华自闲依旧忙个不停,有些拿不定主意。
华自闲闻听高兴道:“赶快端上来,正好饿了!”唐宁犹豫:“殿下,夜深了。”华自闲不在意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
蹄花汤奶白奶白,冬日里最适宜了。华自闲一时放纵,撑得睡不着,折腾醒洪先生,研究兵书战策。得亏洪先生学识渊博。
“殿下,端国公去了萼绿华堂,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白鹤询问道。华自闲正训练行宫的小宫女玩蹴鞠,闻言道:“不用了!”
白鹤继续道:“要不奴婢去准备个上好的席面,您与国公好长时间没见了。”华自闲摇头:“不必了。父亲想必没那个心情,咱们呀,少凑趣。”
白鹤看出华自闲不太高兴:“姑娘?”华自闲看得明白:“萼绿华堂那几个,才是一家人。你家郎主我,只不过是添头。我永远也不会成为父亲的第一选择,何必上杆子去当那搅屎棍呢?人家一家子有太多心里话要说,有我在,不方便,不方便!”
华北溟在萼绿华堂一直待到了夜深,本以为今晚会歇在那,谁成想竟然出来了,一路来到延福殿。
华自闲早就得知了消息,在半路上等候。“父亲安康。”华北溟打量女儿:“你过得好,为父便放心了。既然陛下信任你,更不能让陛下失望。”华自闲低头:“女儿谨记父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