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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第1页)

孙三奶奶先向厅上看了一下,一见并无僮仆在侧,连忙低声道:“这个连俺也不知道,她昨夜不知受了哪个委屈,直哭了半夜,今早病了,既不肯告诉俺,又不许告诉人,所以俺急了,正想寻张杰打听您住的地方要去寻您,想不到您竟来了,这就好咧。您还不快些去看看她,商量商量,找个大夫瞧瞧,俺也好放心咧!”

羹尧不禁又是一惊道:“她哭了半夜,这又是为了什么咧?您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吗?”

孙三奶奶摇头道:“俺要知道也不来求您咧。”

接着又看看羹尧道:“这可是俺偷偷儿告诉您的,您小两口儿见了面可别说是俺来告诉您的,要不然她可不依,俺以后就有事,也不敢再告诉您咧。”

说着,龇牙一笑,又福了一福,匆匆告辞而去。羹尧见状不禁心下惊疑万分,原来他本无病,自被年夫人一逼,心下情绪又非常矛盾恶劣,所以程子云求见的时候,才命喜儿托病回绝,心中又恐前往后堂省侍时,母亲再问无法回答,因此假作生病躺下来,连雍王府也不去。却不料这么一来,转使各方为之不安,首先是年夫人,自觉昨晚逼得过急了些,言词也忒嫌重一点,以致把爱子急病了,连忙命希尧夫妇前往安慰,并且说明各事不妨从长计议,不必着急。羹尧闻言心下自是一宽,连忙谢了兄嫂和母亲。但既托病,自不能立刻起来,勉强第二天在书房休息。接连着,雍王、云中燕、张杰等人均来探望。到了第三天,实在不容再不出来,所以省视过母亲和兄嫂之后,便径往雍邸而来。谁知一到府中,正好雍王已去宫中有事,正打算在花厅小坐,即便料理府中公事,以待雍王回来,却万想不到,正遇上孙三奶奶出来寻他,将中凤饮泣终宵托病不起的话全说出来。坐定之后,不禁暗想道:“难道我对母亲和兄嫂拒婚之事已经传到她耳朵内不成?”但仔细一想,此事只母亲、兄嫂得知,便芳华妹妹也不见得已经得讯,她为什么知道呢?

不由更加狐疑不定,但又不便径往中凤处相问,不由在那秘室之中,徘徊不已,放心不下,又疑雍王和云霄父子对中凤有了什么意见相左,以致不欢。心知中凤人极好强,又心切重光汉室,深恐发生意外之事,心中更加焦灼不安。略一思索之后,暗想芳华近日和中凤处得极好,何不设法探询一下。想着,便命随侍仆役,转报年妃,说自己病好求见。那年妃闻得羹尧患病,也颇不放心,一闻病好求见,立命婢媪传话,请入自己所居院落相见。两下一见面,年妃先问父母兄嫂安好,又问羹尧病状。羹尧一一答复之后,红着脸道:“妹妹知道云小姐病了吗?”

年妃不由一呆道:“难怪她今天没有来咧,原来病了。”

接着又笑道:“这事连我也还不知道.二哥却从哪里得来消息便这等快咧?”

羹尧嗫嚅着,把孙三奶奶相寻的事说了,年妃不禁大惊道:“她向来是一个极好强的女孩子,而且和人相处也极有分寸,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称赞,从来没见她和人有不能融洽的地方,怎会如此?”

说着略一沉吟道:“不要是她兄妹之间有什么争执受了委屈吧?既如此说,二哥先请在前面少待,等我前去看望一下便了。”

羹尧又红着脸作揖道:“既承妹妹代为探听,愚兄便在前面等候。但此事还望在王爷面前不必声张,要不然,他向来最喜取笑,那我便难以相见咧!”

年妃笑道:“闻得二哥对于此女曾在王爷面前拒绝作伐,现在为什么这样关心?”

羹尧红着脸道:“妹妹为何又取笑咧?拒绝作伐是一件事,关心又是一件事,二者怎能混为一谈?愚兄对此女一向钦敬,视为畏友,若辱为妾媵,岂非亵渎?以后还望在父母兄嫂之前不必再提才好。”

年妃又笑了一笑道:“二哥从小脾气就古怪,不想现在还是一样,一点也没有改。你钦敬她,娶过来不也是一样吗?至于做小,她自己也乐于俯就,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依我看,她之所以骤然如此哀伤,也许是你把人家气苦的呢?不过,既是二哥托我的事,小妹决无推托,我这就去,先替你打听一下,顺便安慰安慰她,但愿不是由你而起才好,否则这事还真不好办咧,”

羹尧连忙又作了两个揖道:“近两天来,我因小病,未出书斋一步,昨日她还差张杰前去问过病,料想决非因我而起,这点还请妹妹放心,既承妹妹答应前去,那我便在前面花园暖房候信便了。”

说罢便告辞仍回花厅而去。这里,年妃等羹尧一走,便携了小婢,径向中凤所居借荫楼而来。才到院落门外?便见孙三奶奶立在门外,正在东张四望着,连忙笑道:“孙嬷嬷,你是怎么着咧?为什么小姐病了,连告诉也不告诉我一声?现在她在哪里?好点没有?”

孙三奶奶闻言,不禁张大了两个母狗眼,一面行礼下去一面诧异道:“俺小姐病了,您怎么知道?这不透着太奇怪吗?她现在楼上房间睡着咧,您快去看看她吧!”

接着一脸惶急之色道:“俺知道您和俺小姐是说得来,她也最相信您和福晋的话,本打算一清早便告诉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可是她偏不许俺声张,想不到,您不用请竟自己来了,这到底谁说的咧?”

年妃知道她向来诚朴,绝无虚伪之处,忙又笑道;“她既不许你声张,为什么又着你去告诉年二爷呢?”

孙三奶奶不禁发急道:“年娘娘,您可冤枉死人咧。她何尝着俺去告诉年二爷,那是俺因为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病了,平常和年二爷也还说得来,现在又成了小两口儿,也许可以劝劝她,所以才偷着去的,不想年二爷没有来,您倒来咧。”

接着看了年妃一眼道:“俺知道咧,一定是年二爷是个爷们不便到俺小姐住的地方来,跑去把您请出来,那么请您快些上去吧。她从昨夜一直哭到现在.说什么都不肯起身,连茶水也没进,俺真急煞咧!”

年妃笑道:“你不是说她病了吗?照这么一说,又不是生病,倒像在和谁生气了,她昨天见过老山主和少山主没有咧?”

孙三奶奶把头连摇道:“这个俺已问过,昨天老山主睡得很早,她根本没有遇上。少山主自从来到北京城以后,除了府中有事以外,成天价全在外面逛着,更说不上会口角的!”

年妃闻言,略一沉吟,便扶着小婢径向院落里走去,剑奴在楼下看见,连忙见礼,正待说什么,年妃却含笑拦着,不令声张,直向楼上走去。才到房中,只见中凤正把一床绣被蒙头而卧,似已睡去。孙三奶奶跟在后面,忍不住高声道:“小姐,年娘娘来咧,您还不快起来迎接吗?”

中凤朦胧中一掀绣被,果见年妃走来,人已立在床前,连忙一翻身坐起来道:“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咧?”

说着又向旁立的孙三奶奶和剑奴瞪了一眼道:“既是年娘娘来了,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叫我起来呢?”

年妃笑道:“这个您倒不必怪她们,是我因为您向来每天都得到福晋和我那里去打个转,聊聊天儿,今天忽然没去,所以不放心,特为来看看您。我想,您也许是着凉吧,这北京城里可不比你们南方,虽然春光老去,天仍然还很冷,您这两天夜里又多辛苦一点,是不是累病了呢?这府里向来是由王太医诊病,那位老御医很不错,人也挺和气,停一会我着人去把他请来瞧瞧好不好?”

中凤一面掠着头发,一面纳着鞋子,从床上站起来道:“谢谢您,我这野丫头哪里那样娇贵一下就累病了呢?只不过偶然着凉,头有点疼,想睡—会儿倒是真的。”

年妃向她脸上—看,只见二目余红未褪,玉颊泪痕仍在,绝非往日欢欣之状,连忙笑道:“这倒好,您两位倒真是一对儿,我那二哥才好,您又病了咧。”

中凤不禁微愠道:“人家心里正不舒服,您别开玩笑好不好?”

年妃碰了一个钉子,并不生气,心里却明白了一半,回顾剑奴已经下楼,只孙三奶奶侍立,忙道:“孙嬷嬷,你们小姐已经起来,还不快些下去端整茶水点心来吗?”

孙三奶奶答应一声,迈开大脚便向楼下走去。年妃等她走后又向中凤笑道:“你是怎么呢?好好的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倒像和谁生气也似的,到底为什么?能告诉一点我听听吗?”

中凤不禁玉颊微红道:“您是听见谁说的?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人生气?谁没有个伤风头疼的,难道多睡一会也是生气吗?”

年妃又看了她一眼,不住价上下打量着。中凤又嗔道:“奇咧!您为什么老看着我,难道我这脸上还有什么花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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