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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第1页)

身束扎得十分利落,脸上还似蒙着一层黑纱,一见面,先冷笑道:“朋友,你别弄鬼,先接着这个。”

接着右手一扬,哧的一声,一枝甩手箭便奔咽喉而来。程子云把头一低,那枝甩手箭真从头上飞了过去,右手擎刀护住门面大喝道:“朋友,您想是六王府来的了,老实说,俺程子云已经在此候驾多时咧。”

那人又冷笑一声道:“我久已知道,这儿有你—位清客咧。不过家伙头上没有眼睛,这可不是下棋唱曲闹着玩儿,好骗饭东。要依我说,这是护院把式的事,你还是下去睡大觉比较合适,要不然你二太爷万一收招不住,可得在你身上留下记号咧。”

程子云不禁气得肺都炸了,也冷笑一声道:“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快些报上名来,俺要让你翻出手掌左,也不算山东道上的小诸葛。”

那人哈哈大笑道:“本来你算什么东西,老实说,你二太爷走遍山东河南还没听说有你这一号咧。”接着手按腰下,大喝道:“你既如此不识抬举,且接着你二太爷的家伙便了。”

说犹末完,只听得呛啷啷一串响声,早飞起一条索鞭来迎头盖下。程子云连忙擎刀迎敌。那人一条索鞭使得呼呼风响,直将程子云裹在当中,闹了个风雨不透,饶得程子云刀法不弱,一时也难取胜,又被绊住,无法脱身,将来人引入阵中,只急得他厉吼连连,一连打了几声口哨向下面报警,无如桂香存心要他好看,明明听见来了敌人,却只站在那小石峰上动也不动。那李飞龙又因他事前曾有各守门户不许乱动之语,也只守在前面大厅东边,不敢前来接应。其余护院把式人等,更因他说得那奇门阵法神妙已极,敌人只一入阵中便非束手就缚不可,又说明在先,如有动静,任凭如何,只敌人不来进犯所守门户,决不许妄动,所以附近虽然也有人看见听见,却一个也不见前来。偏生书本上说得那阵法虽然头头是道,五行生克阴阳变化,更极有道理,这时真的用上,敌人不入伏兵之中,却不见妙用,不由心中愈急,手中那把刀也因之渐感散乱,来人那条索鞭却越发紧逼上来,真累得他浑身来汗,忍不住大叫道:“你这厮到底姓什名谁,为伺夤夜到俺这府里生事?再不说明,那可别怪俺也要下辣手咧!”

那人大笑道:“你二太爷自然有姓名,只是此刻却不便告诉你,有什辣手尽管使出来,只管山东驴子学马叫打算吓谁?你二太爷却不爱听这一套咧。”

说罢,鞭法一紧,越发逼上来,程子云一见势不好,知难力敌,好不容易才得卖个破绽,虚晃一刀窜过屋脊,向后园走去,那人方喝一声道:“你这厮胡吹乱谤一阵却向哪里走?二太爷如不在你身上留点记号,也枉来一遭咧!”

正说着,猛听程子云大喝道:“无知小子,竟敢如此狂妄,看俺暗器取你狗命。”

说着把手一扬,却不真有暗器打出来,那人方在一惊,程子云已经穿过两重房屋,离开后园不远。那人一见受骗不由大怒道:“无知滑贼,竟敢骗你二太爷,还不给我留下命来再走……”

一声喝罢,一抬手,一连两枝甩手箭向程子云打去,倏见程子云叫声哎呀,身子一挫,似已受伤倒向房上,那人连忙纵身过去,正待挥鞭当头砸下,猛又听程子云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这小子且瞧这个……”

倏见三点寒星,分上中下三路打来。那人叫声不好,连忙抖索鞭,铮的一声,将上面一枝袖箭打落,趁势身子一侧,又避开中间一枝袖箭,却在左大腿上插了进去半寸的深,虽未伤骨,却奇痛异常,不由大怒道:“姓程的,你并无真实本领,只凭诡诈取胜,这也算是英雄好汉吗?”

说着把牙一咬一抖索鞭,一个怪蟒翻身,又向程子云打到。那程子云一个燕子穿帘,早纵向后围墙上冷笑道:“你这小子知道什么?俺这叫兵不厌诈,胜者为强。你要不服气,咱们不妨到这里来,再较量两下,你可别说俺专打落水狗咧。”

那人不由气得说不出话来,把心一横,一手挥鞭,一手拔出那枝箭,向房上一扔,厉声道:“无耻狗贼,你二太爷今夜如不杀你决不回去。”

说着,又向园中赶来。谁知一脚才踏上后园墙头,再看程子云时,已经杳无踪迹,四边又不见半点灯光。方一踌躇,忽见前面火绳又亮,接着,唆,唆,唆,从两侧墙根下,打出一排弩箭来。那人原也能手,见状心知入伏,一面将那条索鞭抡圆护着身形,一面待向后退去。谁知这一来,四面八方,火绳一齐闪动,便似无数火蛇在那黑暗之中,互相呼应一般,却不见半点人声,但见火绳一亮,才动脚步,必有弩箭暗器打来,这才心知不妙,但自己仗着武工精纯,竟仍向园中闯进去。方从墙头跃下,又吃一阵灰瓶石子几乎打着,幸喜一经纵落,窜出丈余之外,便又不见动静。敌人既然设下这许多埋伏,为何不来追赶,得隙之下,更不怠慢,略辨方向,不敢再由前院出去,一见直北,似较接近围墙,心想墙外也许就是民房,连忙提鞭从一条小径上向北方奔去,一路无阻,也不再见火绳闪动,心方一喜,看看已离围墙不远,猛见那小山顶上,火绳又亮,火光一闪,突然飞也似的纵下一人,一手扬着一把缅刀娇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夤夜犯我王府,是好的赶快留下名来,束手就缚,也许可以饶你不死,否则那就难说了。”

原来那纵落的正是桂香,她在那小石峰上,早就已经看见程子云败进园中,初意本待立刻来援,后来一听两人喝骂之声,知道来人已经吃亏,因此不欲出来,反令程子云说嘴,仍在小崖上面看着热闹。忽然不见程子云动静,倒反是来人追进园中,不由心中更加诧异,忍不住,二次又想下峰迎敌。但程子云始终并未露面,心疑另有布置,所以仍旧等着。这时一见来人已到峰下,竟图从这里出去,如何容得,这才仗着那把缅刀,窜将下来拦住去路。那人一听哈哈大笑道:“来的想是玉面仙狐张桂香了,我正想向您请教一二咧,您就多赐教吧!”

说着一抖鞭,一见面就是玉带围腰,拦着纤腰打来。桂香连忙一个旱地拔葱,窜起丈余,避过—边,乘势一抖缅刀,闪身进步,一刀向来人右臂上砍去。那人更来得利落,身子一侧避过刀锋,只手一抖,那条鞭猛然掣还,一个白蛇归洞,鞭梢转向桂香头上打来。桂香因仗缅刀是件削铁如泥的利器,一扯纤腰,避过鞭梢,顺手一刀,便向鞭上削去,满拟来人兵刃必折无疑,谁知只听呛啷一声,火星直冒,一下震得虎口发麻,那条鞭依然无恙,不由心下大吃一惊,连忙跳出圈子,但看那刀时,忽听来人撮口一声胡哨,竟打出血滴子的暗号来,心中不由一动,连忙刀交左手,右手一打手势,也低低答了一下口哨,来人又是哈哈一笑,冷不防一收鞭,却打来一物,桂香一把接住,却软绵绵的,心中更加明白,连忙又一递暗号,一面大喝道:“你这大胆贼人,不见真章,便敢逃走,这左近一带,全是我的泛地,如果让你走了,也不算我玉面仙狐的厉害。”

说罢,刀尖微向西北角一指,那人会意,也大喝道:“你这娘们休着卖狂,好男不与女斗,你二太爷去咧!”

说着,直向西北角走去,桂香也娇喝道:“大胆贼子,你敢向哪里走?”

便一直赶将下去,那人哈哈大笑道:“你有本领再跟我到六王府去一趟,便算你是好的,要不然,这儿不过这两块料,我算已经见识过咧。”

说着,足下一紧,已离西北围墙不远,倏然前面火绳一亮,又射出一排弩箭,当头一名护院把式,握刀卓立,正大喝一声:“你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夜扰王府该当何罪?”

那人又冷笑道:“这不全是你们兴出来的吗?怪得谁咧?”

说着,一抡那条索鞭,便似一条乌龙也似的,迎面打来。那位护院把式,姓张名传标,原是一个小头目,一组三人,守着所谓死门的这条出路,一见那人被桂香一路赶将下来正打算截住立功,方才挥刀现身出来,吆喝着,却不料来人索鞭来得异常神速,相隔还有三五步远近,呛啷啷一声,已经迎头盖将下来,倏觉眼前一黑,头脸已被一件东西罩着,接着脖子一凉,连个哎呀也没有喊出来,便只剩一具腔子倒在地上,其余二人不由一怔,那人已经越过身边,一个黄鹘摩云,上了墙头,一抖索鞭哈哈大笑而去。这里两个把式见那张传标倒地不起,不由大惊失色,再定睛一看,腔子上那颗脑袋已经不知去向,不由齐声发喊道:“不得了咧!张头目的脑袋已教强盗带走了!”

正好桂香也已赶到,一问所以,连忙命人点上灯光请来程子云,一看那腔子创口上已经溃烂,渐化黄水,不由冷笑道:“程师爷,您布得好阵法,您瞧,人家偏从死门上走了,不但没死,倒反把咱们护院头目的脑袋给带走了,这倒好,反正死门上总得死上一个,您的话总算验了咧。”

程子云不禁睁大了眼睛,把脸涨得飞红道:“这并不是俺这阵法无用,只怪来的这家伙太过厉害了,俺在这死门上,本来布有七八处埋伏,只要一进来,便不用打算出去,所以才舍命把他引来。谁知他好像深知俺这阵法也似的,竟反向您守的开门冲去,却从开门又绕过埋伏折回来,以致才被他走了。如果大嫂不信,只要随我一看这番布置就明白了。”

桂香唾了一口道:“谢谢您,我才不看咧,您那埋伏留着给王爷看吧!”

说着,愤然作色,便待回去。这时阖府灯火全明,上夜各人,全提着兵刃走来,程子云红着脸搭讪着道:“此事原也非禀明王爷不可,不过贼人厉害,也许再有调虎离山之计亦未可知,你等仍然各守门户,以防再生意外,少时待俺禀明王爷再说。张传标那具尸身暂时也不要动他,等待明天,也许还要报官请验咧。这案情太大了,他们堆子上和该管衙门,也未免太有忝职守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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