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竹大悟,总算弄懂了他跟白玉休怎么会大晚上出现在山下。他揉着脖子有点不好意思道:“哎呀我也没那么弱吧,怎么说得好像我特别没用,人家特别强一样。你夸他就夸他,也别损我啊!”
阿迷道:“可他就是比你厉害啊!小初初人呢,他不是追你去了吗?”
“走后面呢,”容竹指了下院外:“说是饿了,让我先回来做饭。”
阿迷咂嘴:“啊?他平时那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吃饭我就从没见他添过第二碗,怎么今天转性了?”
容竹想想也觉得奇怪:“喂,你们两个晚上吃饭没?吃了吧?我反正没吃我是饿的,他怎么也……”说着回头看了看上山的路,时间也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见白玉休上来,脚程这么慢么?
心里莫名一下咯噔,容竹眯了眯眼睛,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他让阿迷去烧火,决定下山接一趟,万一白玉休真是腿脚慢走不动在半路休息,那他正好神兵天降了。
容竹一路火急火燎,奇怪都快到山脚了,还没撞上白玉休。那股不踏实的感觉愈发强烈,容竹加快步速,后半程几乎是狂奔,最后等杀到河岸边,被眼前景象结结实实吓了个满怀。
视线尽头的林岸处,半空中,一轮巨大的白光圈成某种阵法式样,竟比百颗星辰拢在一起还要亮。那光不灭也不休,不断向外散发出耀眼的明芒,像月亮从云端坠落到的那儿。
而光亮的下方,被照得如同白昼一样的草地上,此时此刻,正站着一头通体雪白的麋鹿。
容竹吓了一跳。
大半夜哪来的绝景奇观——这光芒,这白鹿,铃山他住了几百年了,还从没出现过麋鹿一族,更何况是这样一头一看就来历不凡的灵鹿。
容竹四下张望,还是没发现白玉休的影子。他有些纳闷,更无来由的生出一种害怕,也说不清在怕什么。他悄悄躲到一棵水杉后偷偷去瞅不远处的鹿,见那活物似有灵性,虽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但目光所向分明是冲着高高的山头,冲着山腰的大王洞。
心底突然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脑海里有个声音似在暗示,但容竹听不太清,那声音太模糊了,浑浑噩噩的。他压下心中的混乱,小心翼翼探出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方挪去。
白鹿灵敏,当即闻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容竹举起双手想向对方示好,示意自己绝非歹徒坏人,张着嘴巴呐声道:“额……你、你听得懂我说话吗?你哪儿来的?”
白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明那是兽,不可能做出人类一样的表情,但容竹却从它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类似难过的情绪。
没有被吓得仓惶逃跑,白鹿还站在那儿,容竹稍松下心,又往前走去几步,继续温和着小声道:“你是我们这山里的吗?不是吧?你身上这光……欸,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会说话吗?”
白鹿仍旧一动不动,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喋喋不休,甚至听懂了,但给不出回应,只是安静的与对方对视。
容竹一边跟白鹿周旋一边等,他有意在这儿耗工夫,主要是为了等白玉休。上山的路就那一条,既然路上没碰到,小白就肯定还在山下,只是他都来这么久了,白玉休怎么还没影子?
到底跑哪儿去了。
容竹皱着眉头瞎琢磨,余光被白
鹿那一身的光芒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突然,一个福至心灵,他心底冒出一种根本没可能、但莫名就是想往那个方向靠的大胆念头。
容竹深吸一口气,对上白鹿清亮的眼睛,壮着胆子一鼓作气道:“你该……该不是小……”
气作到一半,还是没勇气说出后半句。
白鹿纹丝未动。
容竹一眨不眨。